(37)点拨姜虎
在北方,阳春三月,风和日丽;而在南方,却是“三月里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如果你短时间出去办事,快去快回,根本湿不了什么,可是,如果时间长了的话,这种细雨会浸润的你入骨三分。
对于我这种不喜欢烈日当头照的人来说,尤其喜欢这种细雨蒙蒙的天气。最好像电影里的镜头,而我就是那女主角。撑一把小花伞,漫步在小石子路上,路的两边,鲜花盛开,远看像风景,近看也婀娜多姿,就在小石子路的尽头,有一个浑身充满霞光的“王子”,就是男主人公……
而事实上是,田红姐和细长哥沉浸在“鸳鸯林”里,李美珍和齐冰奋战在补考的考场里,赵士琴被张佳浩邀出去排演节目,准备在市里举办的“迎五一”劳模表彰大会上演出,林立春也被学校选拔出去,参加唱红歌大赛去了,寝室里只有小眼睛的我,孤家寡人一个,寂寞空庭春欲晚。
还好,有一个神圣的去处,图书馆!
诺大的图书馆里今天空空荡荡,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中,最显眼的是五大三粗的姜虎,他也不怎么看书,面前摊开着一本很厚的书,目光却盯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小姑娘,二人低声谈笑,尽管声音很低了,但与图书馆静默的氛围很不协调。
他抬头看到了我,黝黑的皮肤也看不出泛红多少,只是那羞涩的表情告诉我,他和对面的女孩关系不一般。
我们互相抬抬手,点点头,表示打过招呼了。这也是图书馆里常用的打招呼方式。
我从架子上随便取下一本书,收好雨伞,端坐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一看书名,是《心有千千结》,好名字啊!再看作者:琼瑶。我的头皮麻了一下。
我从小有爱看课外书的习惯,但从小学毕业起,耳根子就不时的被母亲灌输:“千万不要看琼瑶的书。”我问:“为什么?”她说:“会中毒。”我又问:“有证据吗?”她斩钉截铁的说:“我就是!我们好几个同学都是!”我噗嗤一笑:“你哪里像中毒的样子?”她却还是很严肃:“当年我不是钻在被窝里没明没黑的看她的书,中毒太深的话,如今,我就不只是一个兽医,我也不可能嫁给你爸这个“煤黑子”!”
单是这些理由,不足以说服我,而真正说服了我的,是我看过她的高中毕业留言册,上面有她的各科老师的留言,内容中都有相同的惋惜之情,就是如果不是沉迷于琼瑶小说,她就是学校最有把握的清华北大生。
而她,恍恍惚惚的只考了一个普通的专科医学院,念的还是兽医专业,和她一起沉迷于琼瑶小说的其他女生,简直纷纷落榜,复读无望,草草嫁人了。
难道毒性真的有那么大吗?我上初中和高中时,班主任老师们还真的也提醒过,“别碰!”可零星的看过几集《还珠格格》,除了赵薇演的“小燕子”,有点搞笑夸张外,别的也没什么呀。我笑话她:“是你免疫力低,大惊小怪。”她说:“这个剧是琼瑶剧毒性小的,但也没有啥真正的教育意义。”
果然,后来就听说有小女孩模仿着跳楼了。我惊:幸亏我没看过完整的全部剧集,没啥危害。
又后来,我试探的问过她:“高考完可以看吗?”她说:“不可以。”我又说:“那啥时候可以看呢?”她面无表情:“啥时候也不可以!一辈子也不可以!”
不是深受其害,不可能如此严厉,我压抑住我的好奇,把书放回了原处。还是那句话“书籍那么多,拼一生的精力又能读多少看多少呢?”没必要非的看母亲再三阻止看的书。
知女莫如母,大概她对我的免疫力也没有信心,我有点胆怯。
坐回座位,对别的书也看不进去了。想到自己从小被管束,为了逃离管束才奔赴远方,结果现在无人能管,硬是去看,也没人阻拦,可依然不敢越雷池一步,好像母亲有遥控一样,控制着我的大脑,控制着我的思想。可见,一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如果她的父母亲或者老师,诚心教导她的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会有很大的效果的。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周围静悄悄的了,偶一回头,只见,姜虎一个人呆坐着,那个不知名的女孩,不知啥时候离开了。
姜虎发现我看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的微笑了一下。随即,他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双手不自然的互相搓着。轻声说:“打扰你会,你别看书了,我想和你聊聊。”
我有点心跳,不是他这个“臂力大王”长的五大三粗,令我害怕,而是在我的印象里,“我想和你聊聊”就是代表想和你处对象的信号,我是为这个心跳。
结果,我想多了。他只是被刚才的女孩拒绝,内心失落,想找个人随便聊聊,发泄发泄而已。
姜虎是内蒙人,祖上三代都是大力王,他们那里举行的各种摔跤比赛,与人摔,与羊摔,与牛摔等,夺得冠军的都是他们家族的人。到他这一代,由于从小上学,力气变弱了。也不参加比赛了,专心读书,所以他考上了大学。
在我们这里,他长的像扔铅球的运动员,不吸引女生。可在他们当地,他是香饽饽,好多家里有羊群有马群的优秀女孩,都想嫁给他。可他上了这么多年学,深知有学识懂文化的重要性,也想找个同等文化水平的女孩,这样才能有共同语言。可父母被家乡的那些女孩的家长们,逼得动心了,想给他答应一门亲事。无奈,他回决的理由,是我有女朋友了。
事实上,他也的确看上一个女孩,就是刚才那个和他在一起的女孩。
姜虎粗中有细,他也是个孝顺的孩子,我没想到,他从上学期军训结束,就在市区里找到一份“下夜”的工作。就是有一个老板,开着批发装潢材料的公司,白天开门营业,晚上需要一个保安,实际就是看门的,姜虎的形象,以及酬劳不多,一下子就吸引住老板,聘用成功了。
姜虎憨憨的笑道:“啥事也不干,就睡一觉,起来转转看看,再睡一觉,就挣人家钱了,怪不好意思呢。”所以,他有时起的早,就帮人家整理打扫,老板看他吃苦耐劳,不长工资,双方都很满意。
他白天上课,晚上挣钱,积攒起来还贴补家用,他是少数民族,当年也没进行计划生育,没强求只生一个,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日子久了,老板本来就对他很满意,又了解到他家还有一个哥哥,不是稀缺资源,就想把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他,就算不是当上门女婿,只要能留下来,自己的这点家业也算后继有人。一问,他还是在校大学生,老板更加满意,再一问具体学校,居然和自己的女儿一个学校,那可是拍着大腿的乐。主动把联系方式透露给女儿,督促女儿约见他。
女儿也很聪明,不动声色的和姜虎“偶遇”了几次,后来就开始约会,姜虎一直都不知道她就是老板的女儿。
老板的女儿是独生女,父母也是疼女心切,不让走远,就在眼面前念大学,如今已经是中文大三的学生了,叫郑莉莉,自我感觉头脑里知识满满,博古通今,可别人看她,娇生惯养,极不成熟。在中国,现在有不少这样的独生子孩子,有父母在身边,他们就不由人的侍宠撒娇,可一但离开父母,他们也一样自强自立,利用自己的知识,在各界都是精英。
我问姜虎:“我刚进门时,你们不是还有说有笑的嘛,怎么就不欢而散了呢?”
姜虎说:“别提了,就是因为她笑声太大,不顾别人的感受,我不断的提醒她要克制自己,她恼怒而去了。”
我捂住嘴,笑得肚子疼:“你怎么到图书馆约会呢?”他一本正经:“这不是下雨呢吗?”
我虽没谈过恋爱,但我从一个女生的心里角度出发,只告诉他:“以后下不下雨也去外边,下雨,你就为她打伞,多浪漫!”他却说:“我们家乡最避讳谈恋爱打伞了,那是“打散”的意思。”我笑的肚子更疼了,一手捂肚子,一手捂嘴,好长一阵才缓过气来,“那就不打伞,你脱下外套,两人顶着,不就天作合,更亲密了吗?”
他思考了一下,右手拳头捶在左手手心:“对!这倒是个好办法!”
说完,他居然招呼也不打,转身离去。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我的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