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大能容千古,壶中别有洞天” ——浅谈“互证法”在文言文文本解读中的应用

【摘要】“互证法”是学术研究中常用的一种方法。以文诗互证,文文互证,文画互证,文歌互证,文影互证的方式,将“互证法”运用到文言文文本解读之中,我们的文言文文本解读可能会有另一番天地。

【关键词】文言文;文本解读;互证法

“互证法”是学术研究中常用的一种方法——参照众家之说,互为引申启发,以明字词之意,以发文章义理——在传统的训诂考据学中,占有重要位置。清代学者江藩在《国朝汉学师承记·顾炎武》中有“酌古通今,旁推互证”之语,历来为学界所重视。将“互证法”应用到文言文文本解读之中,可使我们在文言文文本解读时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可使文言文文本解读别开生面,另辟一方天地。

结合日常文言文文本解读实际,我们主要采用文诗互证,文文互证,文画互证,文歌互证,文影互证诸法,来解读文言文文本。


一、文诗互证


所谓“文诗互证”,就是在解读文言文文本的过程中引入某一诗歌,此诗歌可古可今,文诗相互印证,相互阐发,相互启迪,进而使文言文之意豁然开朗,文言文之境如在目前。

在解读陆游《过小孤山大孤山》一文中“微雨,复以小艇游庙中,南望彭泽、都昌诸山,烟雨空濛,鸥鹭灭没,极登临之胜,徙倚久之而归。方立庙门,有俊鹘抟水禽,掠江东南去,甚可壮也。庙祝云,山有栖鹘甚多”一段时,教师以刘长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一诗参证其白描手法,自然而然可得白描之精髓“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鲁迅语)。再以苏轼名作《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一诗参证其意境,文虽异而志趣同,皆有情景和谐之意,皆有旷达超逸之情。如此,此一段解读便可告一段落,若再辅之以练笔,另起炉灶,择一景描写之,便可既得此段之形,又得此段之意了。

再如,在解读《项脊轩志》一文中“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一段时,教师以席慕容《一棵开花的树》“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参证之,对于那棵枇杷树,便会有不一样的领悟。树,还在岁月里扎根绵延,人,却已消逝于时光之河,那日日茁壮的枇杷树,又怎不是日日沉重的思念呢?不待多言,那棵枇杷树,便已是如在目前,那思念,便沉沉压在心头。


二、文文互证


所谓“文文互证”,就是在解此文的过程中引入彼文,互为启发,达到不言而喻的效果。互证的两个文本,可以是不同作者的不同文本,也可以是同一作者的不同文本,当然,在某些情况下,也可以是古今文本,即文言文文本与现代文文本的互证。

在解读杜牧《阿房宫赋》一文时,最后一段“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时,教师以贾谊《过秦论》的最后一段“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崤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也;锄櫌棘矜,非铦于钩戟长铩也;谪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也;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向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势,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参证之,两者相互启发,相互阐释,还原历史事实,揭示事实真相,便可获得有益的启发。

在解读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并序》时,以陶渊明《五柳先生传》参证之,五柳先生之形象,便可立起来。一篇写“富贵非吾愿”,一篇说“不慕荣利”;一篇写“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一篇说“衔觞赋诗,以乐其志”;一篇写“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一篇说“忘怀得失,以此自终”,两篇文章,交相呼应,五柳先生峨冠博带,飘然卓立之形神,便栩栩如生了。

再如,在解读《荆轲刺秦王》一文时,以王开岭《两千年前的闪击》参证之,荆轲之意气风发,视死如归,大义凛然,便鲜活了起来。一为文言文文本,古朴典雅,如枯枝于风中簌簌,苍凉浑厚,“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慷慨羽声,士皆嗔目,发尽上指冠。于是荆轲遂就车而去,终已不顾”。一为现代文文本,诗性纯美,如暮色笼罩秋草,朦胧凄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高渐离的唱和是你一生最大的安慰,也是你最当之无愧的荣誉。他的绝唱其实只奏给你一人听。其他人全是聋子。琴弦里埋藏着你们的秘密,只有死士间才敢问津的秘密。遗嘱和友谊,这一刻他全部给了你。如果你折败,他将是第二个用才华去死的人。你凄怜地一笑,谢谢你,好兄弟!记住我们的相约!我在九泉之下,迎候你。是时候了。是誓言启动的时候了。你握紧剑柄,手掌结满霜花。夕阳西下,缟绫飞卷,你修长的身影像一脉苇叶在风中远去…… 朝那个预先埋伏好的结局逼近。”在古代和现在,文言文和现代文的交融中,荆轲之背影,就这样随风而去。


三、文画互证


所谓“文画互证”,就是在解读文言文文本的过程中充分利用课本上的插图、名家名画、网络上的精美图片,采用“为文配画”的方法,将文画结合,化文之虚为画之实,以画之留白解文之意蕴,“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在解读王勃《滕王阁序》一文时,其中的景物描摹,极尽文字之能事。“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如此美景,活色生香。单读文字,便觉唇齿留香。

课文配图为明朝唐寅所绘之《落霞孤鹜图》,其上题签“画栋珠帘烟水中,落霞孤鹜渺无踪。千年想见王南海,曾借龙王一阵风”。其画意境清旷,沉静蕴藉,童子侍立一旁,士子怅望落霞孤鹜,两人物小小,柳树绵延,天地空廓,大有天地有大美寂寞无言,人若蜉蝣,寄身天地间,沉浸于天地之美不能言之感。其题签,亦有欲与王勃远隔时空,开怀畅谈,一抒胸襟抱负之感慨。

读文赏画,赏画读文。文因画而有了色彩,有了一种历史的厚重,人生的慨叹,精灵般起舞的文字,凝固成了画,能够被眼睛感知;画因文而有了生命,有了一种生动与空明,画中人物,鲜活了许多,那斑斓的色彩,可以流淌为声音,被耳朵倾听。

《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一文,苏轼既悼亡怀人,亦提出自己“胸有成竹”之文艺批评观。《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一书选此篇文章,未曾配图,单读文字,虽颇有启发,然终究失之枯燥。故而,在解读之时,便找来仅钤“静闲书屋”、“文同与可”二印,遗留至今传为文与可的作品中,为大家公认的唯一真迹的一幅《墨竹图》。边读文字,边赏玩《墨竹图》,便有了一种代入感,读苏轼之文,便觉有了丝丝生气,活泼了许多。

再如,《庖丁解牛》一文,《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一书选此篇文章,亦是未曾配图。在解读此篇文言文之前,教师先找来蔡志忠先生所画《庖丁解牛》之漫画,之后再读原文,便觉原文面目可亲了许多。


四、文歌互证


所谓“文歌互证”,就是在解读文言文文本的过程中引入歌曲,将古代之文跟现代之歌结合,古今一情,借歌悟文。

在解读班固《苏武传》一文中“乃幽武置大窖中,绝不饮食。天雨雪,武卧啮雪,与旃毛并咽之,数日不死”数句时,教师引入乐歌《苏武牧羊》“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又冰天,穷愁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夜在塞上时听笳声,入耳痛心酸。转眼北风吹,雁群汉关飞。白发娘,望儿归,红妆守空帏。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任海枯石烂,大节不稍亏。终教匈奴心惊胆碎,拱服汉德威。”悠扬的音乐响起,凄苦中有着坚强,委婉中有着坚持,苏武的形象,便在眼前活了起来。


五、文影互证


所谓“文影互证”,就是在解读文言文文本的过程中引入经典影片的相关片段,化文字为影片,使文字有了一种真正的生命,从纸上真正地活过来,由文字而演化为一段情感,使文字真正地走进内心。

在解读司马迁《项羽之死》中“于是项王乃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一段时,教师引入梅兰芳大师《霸王别姬》中霸王虞姬生离死别一段,经由大师的表演,真真地活化出这一段文字的精髓,气韵流动,在静默中有一种情感弥漫,心灵有了一种成长。

将“互证法”引入到文言文文本解读中来,必将为我们的文言文文本解读又添一抹亮色,增一缕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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