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心理学有一种“社会认同理论”,即我们会模仿所属团体中其他成员的行为——尤其是那些我们喜爱或崇拜的人的行为——以获取认同感。
在过去,这份社会认同是稳定,所以我们的父辈母辈普遍认为好工作就是稳定的工作;而现在,我们常听人说,人不应该安于现状,要去选择自己所爱。社会认同开始偏向变动,鼓励我们勇于抛掉旧生活。
有人中途放弃了学业,有人辞去了一直从事的工作。不再被“稳定”束缚的感觉特别好,我们感受到了空前的自由。但慢慢地,也有一些不对劲的情况发生。
放弃了学业的人,可能在社会游荡几年后回家啃老;辞去工作的人,可能只是重复着辞职这个行为;并且,到处都有询问专家“我到底喜欢什么?”“我到底擅长什么?”的声音。
比起自在地追梦,我们似乎迷茫在无处安放的、躁动的青春或不青春中。
02
我有个朋友,看TVB的《妙手仁心》时,特别想当医生;看美剧《金装律师》时,觉得当时应该去学法律;发现几家做健康代餐的公司生意火爆时,自己也开始着手做健康零食;听人支了几招投资技巧后,又决定改行研究资本市场。
他的梦想和喜好随着外界的刺激,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他不是个例。
咪蒙的大火,使一大批人开了公号,立志写毒鸡汤;东野圭吾小说的畅销,又点燃一批人写推理小说的斗志。
这些喜好,从A到B,从B到C,没有几个是基于自身情况考虑的,是金钱和名利刺激了梦想的产生。
审视自己,比审视别人更难。我们所谓的选择自己所爱,有时不过是想选择最优厚的物质回报。
但如果是为了物质回报,我们就需要冷静下来,不要那么冲动,因为别人的所长不见得是你的所长,适合别人的变动不见得是适合你的变动。
03
就像我们总挑剔橱柜里的衣服一样,我们从不满意已有的生活。
学习时,我们鲜有乐趣可言,我们特别笃定这些课本知识将来用不到,让我们行动的是考试排名带给我们的刺激;工作时,我们觉得工作本身没有意义,让我们熬夜加班的是工资和职位带给我们的刺激。
我们在那一刻都真心觉得,这不是自己所爱,却又往往在毕业后,感叹校园多美好;在退休后,感叹工作有意义。
我们花着一生的时间不愉快地做事,然后又回头悔过:那时应该更珍惜、更努力一些。
这听起来像是腻味了旧玩具的孩童,抛弃了糟糠之妻的负心汉。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某一方向上的长期浸泡让人心生厌倦。
这种单调乏味,高僧们管它叫修行,科学家们管它叫研究,投资者管它叫长期持有,日本人管它叫匠人精神。我们愿意达到他们的高度,但不愿意力行成就他们的单一性。
说白了,我们喜新厌旧,所以从不满足。
04
我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顺从。
年少时,即便父母再叮嘱我们只能学习,我们还是会偷偷看小说、泡网吧、或谈恋爱。
人最强的本能就是遵守自己的欲望,再怎么被打压,我们还是会轻易选择自己所爱。
我们什么时候最想换个选择试试?在挫败,还没有足够能力应对的时候。
我学琴比较晚,那时琴房比我小得多的孩子都弹得比我好。我还在简单曲目上磕磕绊绊,别人已经在练高难度的钢琴曲了。一阵时间后,我的水平始终没有提高。我的羞耻感开始转变为恼怒,我讨厌练琴,甚至想找借口不去琴房了。实际上,度过了初期的瓶颈,进步就会突然出现,随之恢复的是我对弹琴的喜爱。
当我们低估了挫折的难度,以为成功会很快来临时,现实与理想的落差会给我们狠狠一巴掌,让我们面红耳赤。这时,为了不让自己承受内心之苦,我们想到了逃避的最佳办法:我根本不喜欢做这事!
如果再次选择成了我们逃避挫折的借口,那不论选择几次,我们都停留在播种这一步,等不到收获。
05
会不会有真的让自己开心的、爱上的事业?当然有。东野圭吾、莫言、乔布斯等等无一不是从事了毕生所爱。
所以,我自然不是鼓励大家放弃一切选择,保持稳定;而是更谨慎地判断自己的选择是冲动,还是真爱,避免无意义的时间浪费。
有个简单的原则,大家不妨一试:喜欢一样东西时,比起回报,你会先付出;喜欢一样东西时,不需要以金钱、认同感等为动力,你的努力也能保持惯性。
比如两个人都想当小说家,一个人写了几行故事提纲,就反复问大家是否合格,如果别人给予负面评价,他会很难坚持下去;相对比,另一个人在寻求别人的意见前,已经为自己的小说写了几十万字,比起得到大众的认同,他更关注内心的喜悦。就算有人说他写的还不好,他也只会越写越勤。
你应该看得出,哪个人才对写小说这件事更真心?
真正的喜爱应该是已在路上的,而不是有待出发。
06
随着成长,我们要学会理性地审视,而不是盲从。当我们偏执地要改变时,并不比父母偏执地求稳好到哪儿去。我们不过是从一种思维固化跳到了另一种思维固化。
如果你有非实现不可的梦想,不要畏惧,快去追;如果你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也不要羡慕别人,也许你在做的就是你喜爱并擅长的事。
更何况,比选你所爱更难、也更关键的,向来是爱你所选。
选,只是我们的手段;爱,才会给予我们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