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看过一些文章,称味觉是人类最深的记忆。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曾经离开家乡在广东工作10年,粤菜自是闻名于世,特别是在海边现点现做的海鲜,更是鲜甜美味。然而我们一帮湖南过去的游子,始终念念不忘湖南菜的味道,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提及对湖南风味的怀念。尤其到了夏天,对小龙虾的味道更是想得入心入肺,甚至不惜跋涉千里,也只为一饱口腹之欲。
小龙虾生长于溪流沼泽,外貌狰狞,实则蠢萌。长江中下游地区皆有出产,各地作法大同小异。自我们幼年时期,就是伴随我们整个夏天的美味。
每年五六月,龙虾就开始出现在街头巷尾的菜市场,其中以虾尾一指多宽的龙虾,最为肥美。将挑好的龙虾带回家中,清水泡半天,让其吐尽泥沙,再用牙刷将它们一一洗刷干净,刷的时候捏紧头部,让它腹部朝外,这样任它挥舞一对钳子,也伤不得你半分。 再将虾尾中间那一片尾巴拔下,顺势一拉,就除去了留有泥沙的虾肠。再将龙虾沥干水,放到一边。
烧热油锅,放入八角桂皮花椒香叶砂仁等大料炒出香味,再放入龙虾不断翻炒,听得锅内劈啪作响,见龙虾都蜷起身子,加入盐料酒酱油,翻炒至虾变成鲜红色,再加入水,焖煮一刻钟左右,让龙虾入味。此时就会闻到浓郁的鲜香味,勾引得人胃口大开。待到出锅前,再撒入一些紫苏叶翻炒,既增添了特有的香味,又祛除了龙虾的寒气。
最后装盘上桌,食客都已是食指大动,舍弃了筷子,直接双手上阵,一把抓起一只肥美的虾子,一手捏头一手捏尾,将龙虾自虾尾处拆成两截,头部只留下一对大螯,其余弃之不食,再用牙在虾尾上纵向一咬,将虾壳咬开一条缝隙,用手剥去,露出黄澄澄油亮亮的虾肉,放入口中,弹力十足,滋味浓烈,齿颊留香,让人回味无穷。那一对虾螯的肉比之虾尾,更为滑嫩,且没有那么入味,比之虾尾更有一番天然滋味。如果是与三五好友聚餐,往往不知不觉中,就能消灭掉一脸盆那么多的小龙虾了。
在广东那些年,之前运输尚不那么便捷,很难吃到小龙虾,每到吃龙虾的季节只能遥遥想念,能回乡的时候又错过了吃龙虾的季节。到了后来,龙虾也被运到广深沿海,只是个头偏小,且不如湖南本地做的滋味地道,偶尔花大价钱吃上一次,也只是聊胜于无,还是解不了馋虫。
后来回到故乡,除了传统的滋味浓厚的卤龙虾,还兴起了新的吃虾法,清蒸龙虾。舍弃香味浓烈的大料辣椒料酒酱油,只用蒜蓉白酒清蒸,蒸好以后的香味没有了传统的卤香,倒有着类似蒸螃蟹的香味。这样烹制的虾肉,嫩滑不减,鲜甜更甚,还可以自己配置酱油小尖椒酱碟,随意搭配口味,使不能吃辣的人,也能品尝到龙虾的美味。
小龙虾对于我们,不仅仅是一道佐餐的菜,或是消遣的夜宵,更是贯穿童年到成年,陪伴我们从故乡到异乡,都久久不能忘怀的滋味。与旧友相聚,一盆龙虾可以让我们从儿时糗事聊到近况;在异乡点上一盆紅紅的小龙虾,能缓解一帮湖南游子的乡愁,让他们在外有力气继续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