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许涛给我发了消息。
“最近过得怎么样?”
“大学里有没有遇见喜欢的人?”
“……”
许涛是我的小学初中同学,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校外组织的培训上,晚上播放电影,我坐在后排和同学玩游戏,见我们在说说笑笑,他一人不甘寂寞也加入了进来。
一开始的氛围还挺好的,但后来他说三句话两句话就和我犯冲,就这样我们俩吵了起来,所谓不打不相识。
许涛是一个开朗,爱笑又很幽默的男孩,每当学校举行活动或者是体育课和他们班一起的时候,我总能遇见到他,看不到的时候我竟会下意识的去看他们班他有没有在。
那时的阳光正好,微风和熙,明明是平静无波的生活,却因为许涛的到来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课间打水时许涛总是会去揪我的辫子,走在路上他会突然出现推我一下,反正每次明明是很生气的事情,却在最后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年少时的欢喜如此简单。开心时就放肆的开怀大笑,激动时就不停的拍手。
而现在,开心的想要大笑时还要用手掩起嘴来装含蓄,那样真的好累。
有次,我看见同学的一条镶嵌着碎钻的心形项链很好看,就随口夸了一句,许涛抱着笔记本刚好路过。
“你喜欢啊?”
“关你什么事?”
我没好气的回答许涛。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就把手上的笔记本都推放到了我的手上,又吩咐我给他做事。
第二天,他生病了,是感冒。果然恶人自有恶病磨。放学后,他的铁哥们走过来交给了我一个盒子。
“他呢?”
“那小子得瑟,感冒没好昨天还说出去玩,今天复发了”
等他的铁哥们走后,我打开了盒子,是那条项链,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最后机械的走回了家,一种无法言说的心情堵在心头。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它和我最珍贵的首饰躺在了一起。
每天放学回家后,我都会拿起来细细的端详,这是他的心意,是他冒着寒风四处搜寻为我的付出。
后来的我才发现那个可爱的心形吊坠下有一道锁孔,但那条项链我却从未戴过。
我们会在开家长会的时候偷偷去学校后面的建筑空地寻找新生的四叶草,天空下着淅沥的小雨。
许涛把自己的雨伞给了我,自己淋着雨跑回了家,那时你我不懂送伞的意思,当我懂时,它已经预示了后来的一切。
后来许涛向我表白了,我没有回应许涛的喜欢,当我想要告诉他时,不是晚了,而是这匆匆的一转身就变成了陌路人。
原本父母打算送我去一个私立中学就读,这件事情不知怎的就被他知道了,他给我写了满满的一张纸条,上面都是绝情的话。
大体意思是,因为我要走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边走,见面也没必要了。
所以直到初中我们的关系都很冷淡,这三年我们说过的话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我忽然觉得没有你的日子是孤独的,每次转身时,看到的人不再是你,而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世界是一个圆,我们还是走散了。
我没有去私立学校,因为那年报名的人太多,尽管我好不容易拿到了名额,还是落榜了。
我们又在同一个学校,还在同一个班级,甚至还是同桌。
开学没几天,我就因为手受了重伤需要去医院动手术,走之前班主任在班里和我说,安心手术,不要想太多。朋友也都关心和安慰我 ,希望我早日康复。
不知是谁问了许涛一句,你同桌要去做手术,你什么感受?我期待着他的回答。
他的回答是,关我什么事。
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情感夹杂。这句话像一根箭狠狠的刺中了我,一种没有血液流出的痛弥漫在心间。
高中我们断了几乎所有的联系,剩下的不过是准时的节日祝福。
通讯录里许涛的名字,布满了灰尘,曾经他空间里的每一幅图片,每一段文字,我都像是做语文阅读理解题一样,认真的琢磨他的心情。
而现在许涛发的每一条动态,我都不再看,不再点赞与评论。
许涛清楚的记得我的所有喜好,收藏着我们传过的每一张小纸条,那时纸短,情很长。
我送许涛的礼物他一直保存着,许涛搬家后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带着。
我不再勉强自己想像有他的未来,阳关道,独木桥,陌路相逢时,或许客客气气已足够。
大学生活的到来让我们重新开始认识,那天晚上我正打算定上闹钟睡觉,突然弹出了一条来自许涛的消息。
“最近过得怎么样?”
“在大学里有没有遇见喜欢的人?”
我抱着手机看他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他,这样的久别重逢让我有些无措,直到手心发汗,我才回了他的消息。
“挺好的。”
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很好,不用想象与你的未来,生活轻松了不少。
从许涛对自己大学生活的描述中,我知道了他这段时间谈了一个女朋友,一个月前分手了。
原因是女方嫌他太黏人,每天总是去找她,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
现在的他正在努力兼职和学习,依靠了父母这么多年,他想要独立一些。
最近他们学校一部分人需要搬去新校区,老校区住了半年多的时间,许涛重感情,给我打语音诉说着老校区生活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安慰他男儿流血不流泪,他淡淡的回应我。
我继续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曲终人终将散去,至少留给了彼此美好的回忆。
许涛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突然他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我们在一起吧”
说实话,当时我懵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过了一会儿许涛先开口说话了。
“这次,不会再弄丢你了。”
“我会担负起一个男朋友该有的责任。”
我笑了,这话像是许涛对我做了什么一样,但我知道许涛是认真的,他不会花言巧语,这话我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你喜欢我吗?”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下。
“废话,当然喜欢你。”
许涛说的很坚定。
我没有答应他。
我突然想起了余光中老先生的一句话,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
一路走来,多少人和我擦肩而过,而你却是我停下脚步想要转身回眸的那个人,从此你就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多少年少时的感情,走着走着,真情变无情,真诚变儿戏。
我最难过的不是一开始就陌生,而是我们明明很熟悉,却慢慢的变成了陌生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相信我口中的话造成的。
我没有说我要离开,你从别人口中听说我要离开你就认定我会离开,你不来找我确认,就独自立下决断。
这份感情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宫崎骏曾说过,与人相处最可怕的就是,你不相信你看到的我,却相信别人口中的我。
语音最后结束时许涛说,我是他这一生的一个遗憾,遗憾从一开始就没有握紧我的手,听完这些我没有多么的感动,而是内心突然在这一刻变的无比平静,如止水一般。
是了,我是你的遗憾,而你却不再是我的遗憾,在一段感情里双向的奔赴才值得爱与被爱。
我曾望向星河,数了一下有你的日子,大概只能穿越了。
(梅子阅读公众号首发,作者是本人,笔名:丛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