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热爱生命,却选择死亡。
2019年12月6日,一个叫韦兴旺的男人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因为10万块手术费。
他常年在外打工,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回家看病。
结果被医院诊断为冠心病,术前医生说,会花10万块治疗费。
于是他借故支开妻子,悄悄从医院离开。
正在上大学的儿子回家,和家人苦寻多天,终于找到他,但他已离世。
儿子跟他谈过很多次心,说他平时是个很开朗的人。
但这个很开朗的人,在活着和10万块钱之间,选择了后者。
故事写到这里,写的人悲凉,看的人也悲凉。
关于离开,是真的令人感伤。
有人说:
冠心病又不是癌症,有治愈可能的。
何况才48岁,为什么偏偏选择走这条路……
是,选择离开,当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也一定不该是这样刺眼的评价:
大老爷们,就这点承受能力?
人穷没什么,心穷才可怕!
穷人嘛,穷的就是思维和格局!
讲这种话的人,在网络背后,把一个生命的离开,简单归咎于他本身的脆弱。
毕竟,谁让他自己不想活了呢?
可是你不是他,你不懂他的想法。
走投无路的时候,生病是一场太重的灾难。
更何况,有时候,对一个丈夫来说,对一个父亲来说,相比一家人的未来,自己的命运,似乎早已成了可以被割舍的那部分。
“你信不信,人其实是有灵魂的?”
这是一个陌生女孩发给我的话。
年初突然迸发一个念头——和100个陌生人聊天,而女孩就是我的第一个聊天对象。
用女孩的话来说:
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好好送别养大自己的奶奶。
当初如果有足够的钱给奶奶治病,奶奶一定不会过世。
这些年放不下,忘不掉。
觉得奶奶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一定对自己有许多的不满与失望。
倘若人真的有灵魂,奶奶也许会因为遗憾,而一直不舍得去天堂……
那天的最后,女孩说:“活着的时候无所作为,死了之后才懊悔莫及,你一定觉得我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我听完苦笑:“怎么会?”
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人,他们的生命跑不过时间,他们的健康跑不过金钱。
生病可怕,但没钱还生病,更可怕。
两年前,我还在报社工作的时候,跑医疗专线,采访过一个患白血病的男孩。
告别时,男孩说:
“我爸和我妈商量过了,这里看不好就回家瞧瞧老中医,他挺有办法的。”
我听完皱眉:“这里都看不好,老中医能看好?”
他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
我那时大义凛然,只当他是没话可说,出了病房就跟老师吐槽:“看老中医是为了省钱吧?这爸当得可真行!都什么时候了还把孩子往小诊所送。”
走廊有人听到这话,发出一声嗤笑。
我刚想上去辩驳,被老师一把拉住:
“他就一根独苗!你以为他不想治?”
“钱都没有!谈什么省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10000,甚至是100000?”
我以前怼天怼地从不服输,那时是第一次意识到:
高高在上的一张嘴,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没有体会过人间疾苦的人当然想不通,在一个个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背后,藏着的才是真实的世界。
这世上没有一个地方,能像医院一样,照得出生命的脆弱和消亡,也照得出命运的不公和冷漠。
如果你想知道疾病意味着什么,可以去急诊的门口看看。
那里有焦灼凝聚的目光,有人在这里坐了一宿又一宿——
倘若你想知道贫穷意味着什么,可以去病房的走廊看看。
那里有椅子拼凑成的床,有人在这里睡了一夜又一夜——
世事无常,都是肉体凡胎一具。
可是偏偏,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人各有天,自身的命运就是那么深不可测。
你没有经历过别人的人生,又怎会懂得别人的难言之隐。
整整一年,朋友圈里都流传一句话:
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这病没法治。
短短几个字,像段子一样吐露,又像刀子一样直击内心。
作家大冰曾在书中提到自己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叫白玛。
他来自墨脱,那里是全中国最后一个通车的县。
他才25岁,脸却老得像50岁,有人张嘴喊他哥,有人张嘴喊他叔。
他们一家三代都是背夫。
大哥掉在悬崖里,再也没有回来。
他为了上学,12岁就当了小背夫。
什么都背,背盐巴和粮食,偶尔也无奈地背起某些累哭了的大活人,给人当腿。
考上大学那年,大冰招他到店里打工。
第一个月,给他发了8000块钱工资,他紧张了好几天,天天怀里揣着那些钱,着急慌忙地汇回家,把父母吓坏了:“要死啊!你老板是不是想骗你去贩毒?”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笑得嘎嘎的,心底却软得一塌糊涂。
这操蛋的世界可真是令人难过啊!
人与人的起点是那么不同。
而唯一庆幸的是,这一路有喜有悲,有无心的欺辱,也有真心的帮助,有熬不下去的时候,也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大鹏你们一定都认识吧?
但你们一定不知道,当年的他,又穷又落魄,大冰说:
有一回,他差一点儿死在我面前。
那场节目的舞美道具出了问题,巨大的铁架子从天而降,砸向他。
再往后10厘米,他就没命了。
所有人都傻了,我扔了话筒,就想去打人。
而他僵在台上,颤着嗓子冲我喊:“别别别,没出事。 ”
可是瞧他那怂样!脸已经煞白,想哭,但硬撑着没哭。
那场风波后,大冰请他喝了次酒,看到一张小人儿的照片,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想哭,但硬撑着没哭的理由。
小人儿是他的女儿,闭着眼,张着小嘴,别提多萌了。
这次出事,他没有告诉媳妇,只说:“既然有了孩子,就要让孩子过上好日子。 ”
就像他们说的:
每个硬着骨头,敢拼敢搏的人都有个柔软的理由。
有人在丰衣足食中颓废度日,就有人在贫困交加中奋起反抗。
那些冬天瑟瑟发抖,夏天汗水涔涔的日子,不过是无奈之外的无奈。
这世间的辛苦,每个成年人都懂得,只不过,没必要让孩子再承受一次。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这时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运。许多人想成为的,并非是他们真正想成为的人,而是他不得不成为的人。
河南郑州的一个工地,在寒冷的黑夜里,有这样一个男人。
为了省钱,住在工地漏风的工棚里。
他的父母和妻子都已去世。
他独自抚养孩子长大。
出来工作后,就把孩子托给哥嫂照顾,赚的钱全部寄回家。
提起儿子,他眼泛泪光:
“我要把孩子养大,让他好好上学,不能像我这样。”
“孩子特别懂事,这次在班里考了第二名,我回去后也不会跟他说,怕他难受。”
做父亲的命运不可改写,但做孩子的命运还能被改写。
所有人间不幸,在活下去的大前题下,都排在了钱与温饱的后面。
于是,那些艰难岁月里,爱成了想说又沉默的话,成了想哭又收回的泪。
所幸,最后的结尾还是以幸福收尾。
就像照片里这个男人——
上1秒,还在偷偷抹泪。
下1秒,却又笑了出来。
在满屏尽是丧气话的年末岁首,怎会不给人温暖与治愈?
在满屏尽是苦与难的残酷人间,怎会不给人力量与希望?
电影《无名之辈》里有句台词:
每个看似滑稽小丑的无名之辈,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悲喜与坚持。
蝼蚁流下眼泪,烂泥开出花蕾,鼠辈也有名姓,憨匪为爱而生。
平凡不是桎梏我们的紧箍咒,而是我们闯荡世俗的定海神针。
无名之辈,也配得上生活万岁!
无名之辈,没见过天地,也明白众生——
有善,有恶。
有不堪,也有无奈。
有人为珠玉,有人为瓦砾。
有人光鲜亮丽,有人咬牙死撑。
但是那又怎样?
人生匆匆,无暇碌碌。
江河湖海,每条鱼有每条鱼的感受,不同人有不同人的命运。
就像那句话说的:
无需这山望着那山高。
生活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
他人的生活,也与你无关。
为什么有人留不住健康?
因为没钱。
为什么有人躺在漏风的工棚席地而睡?
因为省钱。
为什么有人为了读书,12岁就去当背夫?
因为他生活在底层,但希望有光明。
人生来起跑线本就不同,跑得快的别瞧不起跑得慢的人。
因为即使是再普通不过的我们,也有资格用力去爱!即便是再艰辛不过的我们,也有底气堂堂正正!
这一路,慢则慢矣,所幸我们步履不停;这一路,苦则苦矣,所幸我们清白无惧。
作家桐华说:
也许因为这个世界有白昼,也有黑夜,有冬天,也有春天。所以光明总是与黑暗交错,寒冷总是和温暖相随。
愿我们即使身处黑暗,仍然向往光明!
愿我们曾经吃过的苦,在未来都变成对抗世界的武器!
愿我们打不倒,锤不乱,也踢不破!
愿我们无论何时,都坚信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