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写一篇文章记录一下最近的感受,一直以来都是碎片化表达自己的感受记录自己的事情,已经很久没写过一篇个人的随记了。

今天的主题是祭我的奶奶。

在听闻奶奶肝腹水晚期的时候,问了一下妈妈奶奶现在的症状然后上网查询了一番才知道奶奶已经到达了死前症状,瞬间无法相信然后跟爸爸说想回去看看奶奶,晚上爸爸发了个视频过来看到奶奶躺在床上精神尚好可是不能行动了,我郑重的看着奶奶:“我想回家看看您!”她老人家笑着看着我:“不要耽误工作,等到了那天了再回来!”这个时候老人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并且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亲人着想着。

周四我向学校请了一天假,我明白这可能是我见她最后一面了,如今我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多待在她身边陪陪她。回到家看到她躺在床上跟她说我来看她了,她就问我,:“兰兰,你家小孩还好吧!”我瞬间想哭但是又觉得不能让她看到于是又憋着眼泪:“很好,都很好,你也要好好的!”我情不能自已抱了抱她。满叔叔掀开奶奶的被子告诉我她的肚子肿得很大,每天拉出来的是血,底下已经垫了尿不湿,之前从床上摔下来腿已经不能动了,我不想看我甚至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到了晚上我的奶奶开始痛起来,她说她的腰很痛脚痛她觉得被子不干净然后把它踹掉,我的奶奶她肯定是很痛才这么做的,可是她没有埋怨没有哭诉只是孩子气的表达她的需求,我那时候应该多陪陪她说说话为她做点事情,我恨不能时间倒流让她再跟我说说话叫一声兰兰。

之后回到学校,我每天清晨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感叹我的奶奶会活久一天了。十月二十九日奶奶84岁生日,奶奶的子女们都回去陪她过了一个生日,奶奶的生辰是跟爷爷同年同月的每年过生日都是跟爷爷搭在一起过了,在她最后的日子她终于过了一个属于她的生日。

十一月初五晚九点五十六,爸爸在家族群发了一个关于奶奶的视频,在前一天爸爸就说奶奶已经一天没说话也没吃东西了,视频里奶奶呼吸困难仿佛在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诀别。晚上十点三十,满婶婶在家族群里宣布奶奶已经去世的消息,我无法相信甚至还发微信让爸爸把医生请来做决断,我反复让爸爸去请医生,我的爸爸他没回我。那天晚上我反复在想反复在悲伤叹息,晚上睡觉梦里是奶奶去世的消息我悲痛得放声大哭,如此一晚上直到天明。我甚至不想收拾东西,我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初六我搭上了高铁回到了家里,初七早上回到家看到了灵堂、奶奶的遗像、一副冰冷的棺材,我全身发抖跪在了堂前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哭着找到妈妈,婶婶让我去看看爷爷,我跑到爷爷房间安慰爷爷:“你要多保重身体,爷爷。”

小时候看到村里有人去世了都不敢看一眼棺材,可是我的奶奶你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一定很冷吧,你是那么怕冷的人,一到冷天就一炉子碳火从早到晚。还记得小时候跟妈妈吵架犟气晚上躲在梨树旁边哭泣,我的奶奶这时候过来拉着我:“别哭了,去奶奶家,你妈妈就是个犟脾气!”我跟着奶奶回到了家,那时候跟奶奶睡一张床,奶奶每天晚上要上几次厕所,一大早就起床烧香拜佛。我的奶奶从记事起就喜欢烧香拜佛,那时候还小的时候每到六月十九就要往泉峰观跑一趟,头几年她身体还健朗的时候我们四个孙子孙女都放寒假就陪着她一大早走过去,过去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会碰到二姑,那时候小孩子的想法是可以看看可以吃好吃的斋饭,然后几个庙都抽个签,我记得有一年我抽了三个签上中下都有,回去会路过一个种着两棵酸枣树的地方,奶奶会让我们一起在那休息一下然后喝口水捡几粒酸枣吃,然后她捡了几粒丢在了满叔叔家后院,目前已经长得很高了还会结酸枣。慢慢的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去泉峰观她开始要乘车去了,也没带上我们了。再有一年她跑了一趟泉峰观,第二天就被爸爸打了120急救,那时候满姑还在身边陪着她会时不时去看看她给她做做饭。我那时候也陪她打过几次针。之后家里人也再也不允许她去泉峰观了都是由满姑和爸爸代表过去。而她一直为了表达自己的诚心,初一十五回跑老厅屋一趟诚心烧香拜佛,然后拿出满叔叔帮她在南海观音那拿来的经书从头念到尾,我的奶奶她是文盲,在她的努力下也认识了不少字,有时候看电视她就跟着字幕去念,有时候不会的字问我问爷爷,我曾经有那么几次跟着她去烧香,她告诉我要点21根香,然后插在哪几个地方,她有时候也给我布置任务:让我第二天早上早点起来点满21根香,然后将她在大门口挂好的天香点起来。这种事情也不知做了多少,随后几年上班再也没帮她做过这种事情了。再几年她陆陆续续老是生病,然后自己做一顿饭都要好久了,我那时候上班回去,到那里我这个不会做菜的人也得硬着头皮搞一下,其实很难吃,但她还是在旁边教我怎么做,比如说肉汤要先把肉剁碎然后用碗装起来里面放点开水加点盐然后再放到沸水里才好吃,虽然我现在还没领略其精髓。以前尚小的时候读书,最喜欢到奶奶这蹭一两餐饭吃,奶奶最喜欢买点肉,豆腐,大蒜,辣椒炒到一起给我们吃,那时候每到中秋节满叔叔会寄给她一盒月饼总共四个,她会把月饼分好给我们备着,有一年读高中过了很久才回来,奶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月饼给我说是一直给我留着,当时拿着月饼也不知道怎么表达,那时候读着书然后觉得饿了累了可以先去奶奶家休息一下,有时候奶奶留我下来住一晚上,大了就再也没住过了。

我的妈妈一直跟我的爷爷奶奶不对盘,我也一直不知道我的妈妈到底怎么了。但是这不能否认我的奶奶她爱过我们每一个人,她给的东西很平凡,比如说她记得我们每个人的生日,小时候她会给我们煮个鸡蛋庆祝一下。再比如她会记得远在广州的大姑满叔他们,让人给他们带家里的面。虽然她给的东西不贵但是这是她满满的爱啊!她告诉我们她记着每一个人。

我的奶奶她这一生生了十一个子女,其中有四个没有带出来。我听别人说我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很懒不勤快,我的奶奶又是个很讲究的人,她爱干净,她做事喜欢慢慢的来。她曾经跟我说那时候没得吃,她用一大锅萝卜放一点米做给她的孩子们吃。有一次我告诉她让她多吃萝卜润肺,我的奶奶她有哮喘,而且我告诉她吃萝卜皮肤好。这时候她就开始感叹:我们那时候没得吃,老是吃萝卜比别人家吃得差很多,但是我的那几个女儿都皮肤好,长得水灵灵的比别人家的好看!我的奶奶她一定受了很多苦。

初九封棺的日子,早上八点开棺见最后一面,此时此刻我看到她躺在棺材里仍不能相信她已经去世的消息,我站在她面前大声的哭,我希望她能听到我们的哭声然后醒来,可是任凭我怎么哭她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把自己手擦干净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三下,我摸到了一副冰冷的遗体,这时候我才不得不相信她已经离我们远去的事实。我悲伤得不能自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棺材已经上盖,有人已经开始在钉钉子了,那钉钉子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边,我的世界只剩下梆梆梆的声音,我知道这已经是她留给我们世人的最后一面了,我的心脏在抽痛,我知道这个世界失去了一个疼我爱我的人。而我呢,我曾经做过什么去回报她,她冷她痛的时候我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初九十点左右出殡,一群人抬着她的棺材出了大门,我的几个姑姑趴在棺材前面哭,我站在旁边看着棺材对着它喊,奶奶,奶奶……她再也不会应我了,她再也不会拉着我唠叨她的往事,在也不会叫我一声兰兰了……

奶奶葬在了一片青山绿水中,她以前在世的时候经常跟爸爸说,少去打牌多看看风水书帮她找一块好的墓地。我想爸爸没有辜负她,我的爸爸在之前的二十几年中从来不会下厨做饭,为了照顾爷爷奶奶他学会了做饭。

送完奶奶,婶婶开始清理奶奶生前的东西,她生前的衣物一样都没扔,找出来的是一堆过期的药品,我的奶奶有哮喘,还有支气管炎,一到冷天她的咳嗽就一直咳不停,她要吃好多药打好多针才撑过一个又一个的冬天。而这个冬天她终于撑不下去了。

爷爷躺在床头说着丧气话,他说他不太想去广州,他也不愿意打扰满叔叔家的生活,他家还有两个孩子读高中,在家待着过一天是一天。

十二日,奶奶安葬的日子,弟弟发来了她留给人世间最后的照片,之后便是一堆堆黄土陪着她了。

我想我的奶奶她虽然是个文盲,但是她努力把一本本经书看进去了,她一直在教我们善良,慈爱,宽容。

我听妹妹说,在她最后的日子,姑姑们在逗她,问她七个子女最喜欢谁?她说都喜欢。几个媳妇最喜欢谁,她说也都喜欢不管媳妇对她怎么样有好有坏都喜欢。

致我的奶奶,我怕时间将这份记忆冲淡,我怕自己忘记这些事情,我把它记录下来,愿往后的日子带着你的爱与期待面对生活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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