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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国内很多人对政治经济学和阶级分析的了解几乎都是从马克思主义的范式学起,这当然无可厚非,但如果只把眼界放在一个1883年就去世的人身上,再也不去考虑他说的话以外的智慧,会把真正的知识抛诸脑后,然后不断的对马克思原教旨主义抠字眼,那就不可能深刻的理解资本、知识、阶级、阶级固化的问题。
首先,知识是什么?也就是要给一个定义,知识分为技术知识(自然系统的结构性知识)和属性知识(社会系统的信息性知识),前者是纯粹的科学哲学知识,属于宇宙说明书。后者是信息知识,属于用来剥削人的消息工具。
中国科举制从隋朝(一说汉朝)开始施行,持续了千年之久。
很多人都知道科举能够改变阶级,但可能你不知道为什么科举能够改变阶级,也就是科举的目的因到底是什么。
科举能够改变阶级在于科举本身有筛选二重标准优秀人才的功能,一是业务能力标准,二是政治立场标准。
一,从劳动经济学的角度讲,业务能力的标准也叫做“信号效应”。
简单来讲,就是你考得好证明你聪明,至于你是不是因为请的私塾先生来教的,那朝廷就管不着了。
二,从政治学的角度讲,你在准备复习科考考纲(比如八股文)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会被其中蕴含的认识论、方法论,也就是价值观和与政治立场所洗脑,从而以惯性思维继续维护封建统治的延续,这也叫以考促学。
也就是说你如果中举,必然是聪明人,而且政治立场还又红又专,不让你来维护阶级利益还能用谁呢?当你符合这两点之后,统治阶级自然而然就可以把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接力棒交到了你手上,这一接就是大众所谓的阶级提升,因为十年寒窗已经把你从脑袋到身体都改造成了符合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样子,就差临门一脚----------权力的赋予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国家考研必须要考政治,而且其中必须有马原、毛概与思修的原因。
就是为了把你人生的价值观改造成符合统治阶级利益而不是被统治阶级利益的价值观。
但是呢,由于选拔人才的多渠道性,科举被高考、考研、公考,等一系列考试所分流,于是现在某一个单项考试并不能同时把业务能力和政治立场都筛选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经常会感觉敌在体制内的原因,因为很多人并不是靠考试上来的。
以上是传统意义上我们认为为什么知识是打破阶级的最佳武器的原因。
那么了解到这一点之后会有什么帮助呢?
就是说如果你了解的知识对于筛选两重标准没有任何帮助,或者说仅仅是“白专”。
那么抱歉,你就很难在国内打破阶级了,要么出国,要么试图让自己变的红一点,让自己的价值观变得符合统治阶级的阶级利益。
所以回答了你第一个问题,知识并不是打破阶级的最佳武器,业务能力与政治立场双重标准合一的资格证才是打破阶级的最佳武器。
高考是其一,考研是其二,公考是其三。
这也是为什么公考在某种意义上不看你的本科出身,因为大多数人是爬不到多高的,业务能力差一点也凑合用,但政治标准不红都能被选,那组织部是要承担责任的。
另外,很残酷的一点是,你学的宇宙说明书一类的自然科学知识在这个维度上是毫无作用的,你只需要可以证明你很聪明,同时你对党很忠诚,那么数理化你全都不懂问题也不大,接下来你成为统治阶级之后,如何攫取资本利益就是微观上的技术操作了。
其二,知识的获取确实越来越方便了,但这个时候就要用我们说到的另一个假设了,也就是宇宙说明书和剥削工具这两个知识。
显然,获取宇宙说明书确实越来越方便了,我们现在的年轻人想在网上学学数学、物理、计算机等自然科学的知识,那绝对是要比几十年前方便了不是一点半点,但你会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学完这些之后,你的收入并不会提高多少,而且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即使你非常聪明也只能是缩短这些时间而已,即使更天才的人也只能是缩短学习时间,仍旧没有任何办法改变你的生活现状(包括资本量、社会地位/社会群体中的等级划分/阶级)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因为你没有掌握人剥削人的工具信息知识,也就是后者,俗称信息不对称。
比如股票的内幕消息,知道这些需要你聪明吗?
上市之前别人给你送原始股,这个需要你懂数学吗?
楼盘开盘之前先给你内部价,这个需要你懂经济吗?
大二就先让你去某香港基金实习,这个需要你投简历吗?
所以如果你不懂后者的“剥削性知识”,那么无论你在前者花了多久功夫,你都无法改变你所谓的“阶级地位”,但同时,一般能够接触到这些属性信息知识的人,也都是统治阶级,所以这就成了一个循环论证,只有统治阶级才能接触到剥削知识,而只有掌握剥削知识的人才能成为统治阶级。
还是要回到第一条,就是如何符合统治阶级的三观,接过接力棒,成为他们的接班人。
这样是不是理解捐钱上大学就很容易了?
本身那些资本家代表的就是本阶级的利益,捐点钱拿一个代表本阶级利益的资格证,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
而这个符合统治阶级要求的资格证,在布迪厄文化资本理论中被称为构成文化资本的学历资本。
与经济资本的继承方式不同,文化资本的继承通常始于人生的初期.行动者从小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开始继承其父母的文化资本了。
布迪厄指出,这种文化资本的传承通常是以一种“文化资本再生产”的方式进行的,学校是除家庭之外最重要的产生文化资本的场所,但和家庭不同,孩子只有等到法定年龄才能入学。
这个理解起来很简单,你爸妈教不了你,只能把你送去学校教,某些清华北大教授的孩子……你觉得他们六岁之前可以吸收多少知识呢?
接下来,你初中的暑假做了什么,而那些人初中的暑假呢……
没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
这个再生产的概念其实可以说承自马克思范式中的“劳动力再生产”概念……
文化资本不好识别的另一个原因在于文化资本本身有一些看似伟光正的“虚假的非功利性”。
但这种“虚假的非功利性”需要转换成一种“正当性”才可以加以掩盖,这样才可以把剥削关系转换成正当的情感关系概念,让大家习以为常,禁止评论。
其三,马克思主义范式下是没有所谓“人力资本”这一说的(在马克思那里这个叫做资产阶级法权),范式的意思就是语境、前提、假设,整个一套学说说法,比如生产关系和生产力,这种说法就是马克思范式的,如果说供需、市场出清这类的说法,这就和马克思范式没任何关系,是古典西方经济学范式。
而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范式(包括更之前的李嘉图),更多关注的是土地问题。
在李嘉图和马克思那里表现为级差地租的分析,比如自然力和土地肥力。
简单来讲就是那个时候人们根本没考虑过什么化肥……科学种植,杂交水稻就更不可能了,主要是看哪块地好。当然,在李嘉图之前,每位经济学家基本都要对地租理论做上一番点评,这也是符合历史演进时序的。
引用舒尔茨的一段话大家就都明白了。
土地生产率的差异无法解释为什么在世界上某些长期以来便由人类定居的地方人们会十分贫穷。多年以来,不管是居住在降雨稀少、土地生产率不高的的干高原和土地生产率很高的南印度之印度农民一直都很贫困。在非洲,无论是生活在撒哈拉大沙漠南部边境不毛之地上的人们,还是住在大溪谷那陡峭山坡上稍稍非我一些的土地上的人们,或者是生长在尼罗河口及其冲击平原这类大粮仓上的人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全部贫穷。
同样,李斯特也给所谓的劳动价值论的价值评估方式打了一个问号。
按照这个学派的说法,一个养猪的是社会中具有生产能力的成员,一个教育家却反而不是生产者。供出售的风笛或口琴的制造者是生产者,而大作曲家或音乐名家,却由于他表演的东西不能具体地摆在市场,就属于非生产阶级。医师救治了病人,倒不是属于生产阶级,相反的,一个制药工人,虽然他所生产的交换价值在化为无价值状态以前的寿命也许只有几分钟(药丸),却是一个生产者。象牛顿、瓦特或科普勒这样一种人的生产性,却不及一匹马、一头驴或一头拖重的牛。”
而舒尔茨在1960年明确的提出了人力资本理论。
好多我们称之为消费的东西,就是对人力资本的投资。直接用于教育、保健以及为了取得良好就业机会而用于国内移民的费用,便是明显的例子。
如果说布迪厄是用宏大叙事从剥削关系的角度来论证这个问题的话,舒尔茨就彻底从微观层面上分析人力资本如何更加精妙的剥削了…
如若不然,为什么没人去抱怨15岁的孩子失业了呢?
也就是说看起来大家学习的是知识,但如果换一个范式来考察,我们会发现其实我们每天上课学习听讲都是收集人力资本的过程。
而这个人力资本搜集的速度,取决于给你人力资本的这个教师的人力资本量输出量和你的接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