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家跟我们家在一条直线上,虽然是两个村,但特别近。姥爷村在东,我们村在西。姥爷在村西,离我们村的村东只有1000米的距离。而我们家在村偏西点,守着村小学。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没记得姥姥,她老人家就不在了,只剩我姥爷孤零零的住在村西老家。因为,离我们家近,我妈三天两头给姥爷送好吃的,姥爷想吃面条了,就来我家。姥爷每次来,母亲都知道他想吃面条了,但每次姥爷都问:“中午吃什么饭啊,闺女”。母亲依旧告诉他:“吃的手擀面”。姥爷开心的说:“哪……中”哈哈哈……笑起来开心的像个孩子。母亲就会把每天鸡下的蛋存起来。等姥爷来,给姥爷炒上一碗鸡蛋,哪黄黄的炒鸡蛋,可诱人了……我的口水都快流地上了,眼巴巴的看着不能吃。有时趁母亲不注意,想偷吃一口,就会被猛转过头的母亲,朝脑袋上打一巴掌,“偷吃,你还小,好吃的吃的还长哪”,母亲这样说。我不理解什么意思,长大了才知道。看着姥爷吃的特香,姥爷看我馋,姥爷说:“来吃”母亲就会一把把我拽走,“爹你吃吧。我们这有”母亲安慰姥爷说。那个年代。鸡蛋是最好的东西,我们只有生日的时候,才让吃两个或者生病时。平常的鸡蛋要不就是每天我母亲会跟父亲用开水冲两个鸡蛋,再攒下的鸡蛋就是让姥爷吃。除了来我家炒鸡蛋,也会拿去姥爷家,让姥爷每天开水冲鸡蛋。那时候加强营养就是开水冲鸡蛋喝。
姥爷留着山羊胡,没事总会到姥爷跟前,捋捋他那山羊胡,一边捋一边笑哈哈的说:“好玩,好玩……”。姥爷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哈哈大笑……这也许就儿孙绕膝的乐趣吧。
因为,我没到上学的年龄,家里孩子又多,下边又有了妹妹,弟弟。所以,母亲也照顾不过来。我就会每天跟着姥爷,还能有好吃的.看戏。每次到姥爷家就问:“姥爷今天去哪”姥爷就会说去哪哪里。我们就开始出门,人们总会看到路上有祖孙两人一前一后,特默契的走在路上一大一小。小小的我,用姥爷的拐棍插在马扎里,扛在肩上一会跑一会走。我回过头看跟姥爷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会停下来,把马扎放好,坐在路边玩土,那时候没什么玩具,用手在地上吧啦一圈,就抓到一把散土,用另一只小手,握个空心拳,让手里的土,慢慢从小拇指下边缝隙流出,流出一条直线。空心拳的手在下边,让流出的土穿过空心拳里的空心落在地上。反复弄,等姥爷走到我身边时,我弄成了个小土堆。姥爷就会坐在我事先放好的马扎上休息,姥爷休息我玩土。姥爷休息够了,就会喊一声“走”,我就赶紧过去扶住姥爷,让姥爷慢慢起来。我赶紧收拾,扛起来拐棍上的马扎就跑,边跑边扭头喊:“姥爷你追我啊”,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姥爷也开心的笑起来喊着我“慢点别摔着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每天走亲访友.看大戏.赶庙会。姥爷陪着我长大,我陪着姥爷慢慢变老,
自从上学了,就只剩周末偶尔去陪姥爷,有了学校的同学伙伴。跟他们玩的就多了起来。母亲感觉姥爷有十来天没来了,心也慌。就丢下一切,带点鸡蛋去姥爷家了,母亲说:“当进到屋里,看到姥爷在炕上孤零零的躺着,母亲就感觉不对。“爹,你怎么了这是,大白天的怎么在炕上躺着,”母亲着急的问。“闺女……”,姥爷老泪纵横的哭起来了,“你怎么才来啊”姥爷埋怨的说。姥爷就把自己往大街上去的时候。不小心四仰八叉180的大个摔倒,摔倒好几天了,两条腿肿的跟琉璃似的。母亲看到也哭了起来。埋怨姥爷“怎么也不让人给我捎个信,这么近,疼不疼”母亲泣不成声的说。姥爷说:“不疼,就是不能动唉……老了不中用了”,母亲赶紧就借个自行车把四个姨通知到姥爷家。她们商量白天都在,夜里有事的就回去。那段时间母亲天天不在家。我还的上学,周末去看姥爷,还没到下个周末,突然,有天母亲哭着回来了。回来报丧。姥爷去世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享年80岁。
姥爷留给我的是,童年的快乐和成长。遗憾的是,姥爷最后那两年,我却没怎么陪伴,老人需要陪伴。如果。我陪伴在姥爷身边,也许不会摔倒,但如果就是如果。不是事实。人生没有后悔药,也不能从来。它是一趟单程车票,慢慢向终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