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一把搂住魏婴,用手擦着那不断涌出的泪。
“魏婴,怎么了?”
泪,总擦不干。
魏婴依旧身体僵僵的,瞪眼看着前方。
“蓝湛,不要走!”
魏婴挣扎着要起来,手努力向前伸着,仿佛要去抓着什么。
“魏婴,我在。魏婴,我在。”
蓝忘机轻拍着魏婴的背,一遍遍安慰着。
半晌,魏婴身体软了一些,脸上脖子上尽是汗液,神情有些痴痴的。
“魏婴,你哪里不舒服?”
魏婴似乎听不明白蓝忘机的话,或是根本听不到蓝忘机的话,他顾自软塌塌地歪靠在蓝忘机身上,眼眸微闭,很没有精神。
“魏婴,你还好吗?”
“……”魏婴依旧昏昏的,痴痴的。
蓝忘机把魏婴放平,想拿个热毛巾来给他擦擦汗水,换件中衣,顺便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不妥。
蓝忘机刚要抽身,魏婴紧紧拽住蓝忘机的衣袖。
“蓝湛,别走。”
“魏婴,我不走,我拿毛巾。”
魏婴依旧不放手,眼里还有恐惧之色。
蓝忘机心里一疼,只得坐在榻上,任由魏婴抓着衣袖。
魏婴的眼泪不流了,脸上还有泪痕。
蓝忘机用手指轻轻抹去那泪渍。
魏婴,你怎么了?
我只是生你的气,气你好端端地骗我,气你去找聂怀桑饮酒,谈笑。
我没要离开你。
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我嫉妒!
我要疯了!
你知我不善言辞,不会谈笑,你是嫌弃我了?
我只是对你生气,也对我自己生气,气我不能让你开心,也气我可能太小气,魏婴,我没想离开你。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魏婴,我拿毛巾给你擦擦。”
那双手抓得很紧。
不擦吗?汗液润润的,不舒服,容易生病。
蓝忘机只好把魏婴背在背上,去拿了干净的中衣,把毛巾在清水里浸湿,再回到榻上,放下魏婴,用灵力烘热毛巾,给魏婴擦好,换了中衣。
魏婴痴痴呆呆的,但却一直抓着蓝忘机的衣袖。
蓝忘机让魏婴半靠在身上,轻轻拍着他的肩背。
“魏婴,别怕,我在。”
好半晌,魏婴闭着眼睛,抓着蓝忘机衣袖的手,稍稍松了松。
“魏婴,魏婴。”
魏婴不应,但呼吸平稳,脸上也不再有恐惧之色。
被献舍回来,又没有灵力支撑,身体本就不强,兼以修习诡道又损心性,蓝忘机很不放心,给他输了些灵力。
魏婴终于睡稳了些。
蓝忘机不顾已是半夜,传讯让云深不知处的蓝医师过来。
蓝医师诊过脉后,略问了问发病前后的情形。
“蓝仙督,魏公子没什么大事,只是情绪不稳,神思不属,一时急火攻心,影响了神志,服些安神药即可痊愈。”
“多谢。”
蓝忘机看看熟睡的魏婴,想了想,把蓝医师留下的安神药丸碾碎,加少许温水化开,然后扶起魏婴。
魏婴睡得昏昏沉沉,完全倚靠在蓝忘机身上。
“魏婴,喝药。”
魏婴依旧睡着。
蓝忘机把小碗里的药汁荡一荡,反手轻捏魏婴下巴,把药汁喂了进去。
魏婴没有睁眼,只咂了咂嘴,紧皱着眉头。
蓝忘机把杯子里的水又喂到魏婴唇边,魏婴也没睁眼,喝了几口,推开了杯子。
蓝忘机把魏婴放平,想收拾一下杯碗。
“蓝湛,别走。”
声音是害怕的。
眉头是皱着的。
双手是伸着的。
蓝忘机赶紧抓住那双手,安抚着。
“魏婴,我不走。”
许是被抓着双手,感受到了依靠,或者听到了蓝忘机的回应,魏婴又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怄着气,恼着人,折腾了一天,蓝忘机本来睡意全无,又被魏婴这一惊吓,更是又悔又恨。
我可能真的太过了,魏婴本就是个肆意洒脱之人,一时兴起跑清河找聂怀桑要画本,喝酒,不是很符合魏婴的性格吗?
我为什么那么不依不饶?
害得魏婴急火攻心。
我错了。
蓝忘机轻轻拢去魏婴鬓边凌乱的头发,摩挲着那张俊美已极的脸庞。
那么活泼洒脱的魏婴,为了我,住进了几千条家规的地方。魏婴是怎样相信我,依赖我,才放弃了快意天涯的生活,宁肯被拘着。
魏婴没了亲人,没了家,又没有金丹,也御不了剑,他原本也是世家公子榜上有名的人。
他那样百般讨好我,不要自尊,不管自己的骄傲,一心想让我开心,我,我那样冷淡对他,魏婴定是着急,痛心,才急怒攻心,神志不清。
我太不该!
魏婴,我错了。
我不该给你脸色,不该忽视你的个性,更不该一点点小事,就把你逼成这样。
魏婴,我错了,我很后悔。
蓝忘机又把魏婴的被角掖了掖。
魏婴,你好好休息,明天醒了好惩罚我。
蓝忘机终于也歪在魏婴身旁,沉沉睡去。
许是累了,许是睡得太晚,蓝忘机醒来已经早过了卯时,已经辰时过半了。
他睁眼,转头看向身旁,顿时惊吓而起。
魏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