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走廊狭长幽暗,两边共有四间。父亲和后妈住大房间,我在小房间,另外有一间厕所一间书房,奶奶和保姆生活在一楼。连接阁楼的是一条局促的螺旋状楼梯,楼梯上面的吊灯好像三滴凝固的水珠,夜晚开始发出冷淡的白光。
父亲和后妈并没有在这里生活太久,某一天他们就搬走了。自那以后,我便独自在这座阁楼里度过了剩余的童年乃至少年。
后来我住进了大房间。偌大的房间空洞又苍白,如果当时我有一点对于生活的概念,可能会花心思装点些许。房间中富余的空间其实没有什么意义,许多的夜晚我都只是躺在那张大的惊人的床上(对当时的我而言),望着硕大的白色夜光灯发呆。时间在阁楼里变得有些难以琢磨,有时候发呆了很久,时间却不曾动过,有时候眼睛一闭就过去了几个小时。由此,时间不再具有度量的价值,我像拥有无限时间的王,在我独有的空间里慵懒地生活。或许我现在拖延的习惯,与这段怪谲的岁月不无关系。
阁楼里也并非没有好玩的去出,比如书房。走进书房总会闻到一股纸页发霉的气味,滞流的空气也显得沉甸甸的。这里是整个阁楼最安静的地方,连奶奶看新闻联播的声音都听不见。时间在这里完全是静态的,我常常看书看着就躺在木制书桌上睡着了,潮湿粘稠的空气其实分外温暖。我最喜欢的书是金庸小说和哈利波特,每本书就像连通小书房的穿越门,一翻开就步入了跨越宇宙的隧道,另一端是颜色丰富的世界。我还喜欢每本书里都有的,芝麻大的透明小虫子。我们是相像的,我住在无人的阁楼里,它住在书页间的隔断中。我不知道它会否感到孤独,我会,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阁楼里最大的秘密,房间中,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有一摞让我呼吸艰难的碟片。那好像是一个仲夏的午后,我被汗水浸湿,那个部位展现了它从未有过的坚挺。刚割过包皮的我禁不住裤子的摩挲,在床上僵直得像一条鱼干。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溺在这个隐秘而快乐的游戏里,每次喷涌而出就像又死了一次,就像把一切都缚在疾驰的摩托车上,在冲出隧道前撞上路障,那个力量让一切变得粉碎,只剩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