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学校  蒋佳一】

        如暖的春日，光线晦暗的教室里我们昏沉欲睡。你携着满身阳光走进来——笑嘻嘻的，你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走，我们去逃生物课。”我们都打了个激灵似的。一个个都醒了的目光犹疑多于期待，一时间班级静悄悄的。

        你像个顽皮的大孩子似的吆喝着：“走啊，春天到了，我们出去学生物！”话音刚落，大家都闹哄哄地站起来，激动地涌到门口，一个个像五、六岁的孩子。

        春天的阳光是那样的温暖，又如此慵懒散漫的性子，风随意地吹，一切都那样明媚，学校里静悄悄的。你被我们簇拥着走着，满足而闲适地微笑着。

        清水河畔，一树紫荆花开满树，辉煌的、耀眼的紫色花朵成串地在风中招展。你轻轻顿住脚步，以那样温柔的神情凝视着这抹春天，吵闹的我们慢慢静下来，慢慢围上来，以从未有过的认真姿态仰视着一树的温柔。你说：“看看它细小的花儿，你会有什么发现。”“新长的叶子看起来像不像一颗颗绿色的小心脏呢。”你随口吟来你创作的紫荆：

        密密匝匝满条红，

        千千万万蝴蝶拢。

        密密层层心形叶，

        累累串串枝下果。

        你诗意的语言描绘着自然的美好，我们就这样沉醉在春天开满鲜花的校园里，沉浸在对美好的期待里。就这样，一株植物你创作了一首诗，你用自己独具的慧眼，优美的表达，把我们带进平凡却充满诗意一样的校园。

        你让我们自己在校园里走动，寻找一株植物，可以采集标本，从中寻找春天的样子。大家笑着散开了，我心里暗自觉得，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最散漫、最有趣，却有最有学问的老师。

        再一次生物课，你带我们逃去了实验室。你神神秘秘、并颇快乐而期待，我们心里都涨满了喜悦。冰冷的显微镜，简单的一个玻璃标本，在你的调试下竟会看到那样神奇的瑰丽的微观世界。我们带着好奇讶异与迫不及待的心情冒冒失失地闯进无比美丽的地域，你牵着我们的手，引着我们前进。胆大包天的你竟然把如此精密的仪器“偷偷”借给我们回家用，你说，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准还能培养出个科学家来呢。假日的我们用它去看花、看叶，看花粉，看微细生物。就这样，我们钻进了现实生活中的微观世界，亲历的美妙至今萦绕在脑海，难以忘怀。

        在身体不能“逃课”的雨天或实验室关闭的日子里，你就带我们的精神去“逃课”。你给我们讲故事，说教室门口花坛里以前有株火棘树，果子可以吃，诸葛亮七擒孟获时，军粮供应不上，就靠火棘野果活下来，也叫“救军粮”。你颇风趣地说，以前你给学生讲火棘的故事，结果学生们天天守着那树，等终于盼出果来了，青的就摘着吃，你演示着“又酸又涩”呸呸的样子，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他们后来坚持着品尝，直到松软可口，不甜不酸的微型苹果，不断发布着他每一次的勇尝野果的体验。听着你的生动的校园故事，当然又不免遗憾那花坛已被拆除掉，树也不知所踪。

        你和蔼可亲，我们却有点大不敬，亲切而不失调侃的意味，你已完全是我们的朋友了，是师长，更是忘年交。初一那一年，有你的陪伴，我于飞扬的笑声中爱上了自然，爱上了观察。

        初一结束的时候，你还颇负责任的许诺要陪初二的我们继续“逃课”。但终究没有实现，闷在教室里的初二生物课，为了会考的生物课，没有你的生物课，一切有太多的不同。但偶尔路过一棵开花的树，还是会伫足，温柔凝视，想它如何在佛前虔诚地求了五百年，想它你描述的样子，或者检阅一下自己是否有新的发现。

        又是春天了，你肯定又带着你的新学生在校园里四处溜达着“逃课”了。想到这，我不禁调皮地笑了，甜蜜有惆怅。下午又是温情的天，偷偷溜下一楼，跑到教学楼后的草坪边，远远地看到你领着一群孩子站在新发的银杏树前，再次重温梦中的记忆。

        嗨，真好！

    （我至今仍记得各种植物叶子的脉络是那样的精美、精致和精巧。对着天空看的时候，有那么细密的纹理，透明的叶片，纤毫毕现的美，精心雕琢的美。雀舌黄杨的果实是如此的奇特，绿色放圆形的小果，长着角似的，很可爱……哦，还有你的诗“片片雀舌平凡枝，繁花满丛人未知。宿存花柱三足立，君子之木亦金贵。它们貌似是我两年生物的学习成果，还有关于王老师的那些片段。也许只有这些，才能永久葆藏，知识只是一学马上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