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朵花温润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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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远,黎明初现,幽深的黑慢慢隐退,明亮若隐若现,疲惫依然缠绕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晚睡早起已是习惯,忙碌似乎没有休止符。我试图擦拭好桌上的灰尘,唤醒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让它们蓬勃张扬。无意间抬头,一朵粉红色的牵牛花低垂着头,在我的窗棱上含羞栖居,不期而遇,彼此相望。一时间,我竟有几分恍惚,它开在我的记忆里,还是开在我的生活里?记忆与现实重叠交汇,时间与空间循环往返。

我记得这是一棵在冬天已经枯干的花枝,我甚至动过将它连根拔起丢进垃圾桶的念头,只因动手时其根系已深扎土中,颇要费点力气,我才罢休的。春天,我侍弄其它花草时,也顺带给它浇过水,后来见它发出两根细弱的枝条,我亦不对它报有多大的期望,甚至在它的旁边,栽进了几棵多肉,大有对它不屑之意。如今,当一朵花静卧于窗台,才发现它的四周,早已藤蔓四布,纵的横跨了一扇窗栏,深的已爬上屋顶,向窗外不断延伸。一土一寸的生长,一年一度的花开,就这样真实而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把那些因为工作、家务、生活而披上岁月尘土的日子,变得诗意生辉!
去年花落,今年花开,顺势而为,向上生长,这或许是大自然赋予我们的寓意,只是我们常常在匆忙中忽略与自然对视,与自己交流,忽略了我们内心的需求与忙碌的意义。于是时常生出一些不祥的预感,些许慌乱,些许不安,些许焦灼,额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肩上的责任,年迈的双亲,年幼的孩子,琐碎的生活,随口的从此以后,谁许谁一世周全?
我的忧虑总是略显多余,在这样一个清晨醒来,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粉色的牵牛花含羞顾盼,静卧窗台,一副无我无他的模样;深山幽谷中的石斛兰在我的塑料花盆里依然一脸灿烂,欣欣然地姹紫嫣红;荒郊野岭的杜鹃花在我的紫砂花盆里依然翘首弄资,蓬勃勃地娇羞含笑;明目繁多的多肉植物在我的阳台上或粉或翠,终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就连多年老桩的蟹爪兰,也发出新枝,抽出新芽,挂出一串又一串的粉嫩嫣红。我是不该忧虑的,生命总有生长的力量,翻土播种,浇水施肥,用以心,施以爱,等待,生命的张扬与幸福,终会如约而至。
孩子熟睡的脸庞露出淡淡的微笑,我想唤醒她时想起母亲当年唤我的时光,我对床的贪念总是胜于母亲的声声呼唤。平日里严厉的母亲偶尔也会对我们多出几分纵容,任由太阳高升,任由我们懒睡。我笑着,收拾打整我的花花草草,任由我的孩子再小憩。生活总要有些许停歇和懈怠,有属于生命的缓慢和松弛,今早不妨让孩子贪睡一两个小时,枕着微明的天色,继续刚刚的余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总是变得慌张而忙碌,慢下来,静下来,变成一件如此困难的事。琐碎的日常,莫名的焦虑,惶恐的担忧,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曾经的朴真与美好。我们常在声声催促中渐渐淡忘了心底里真正重要的人、事、物。我们催促孩子作业,催促孩子起床,催促孩子睡觉,在声声催促中,我们的生活,也就缺失了几分坦然和从容。
天总是塌不下来的,火爆脾气的母亲常常说这句话,不知是对她自己的提醒还是对我们的激励,这句话,而今也成了我的口头语。对于孩子,我更愿意做“麦田的守望者”,赋予美好的期望和温柔的等待,尊重、信任、守望……
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在冰封雪冻的寒冬后面,紧跟着绿草如茵、碧波荡漾的温暖的春天。”去年枯萎的牵牛花,今年依然灿烂我的窗棱。几米说,我总是在最深的绝望里,看见最美的风景。生活里,于枯萎中看得到生机,于渺茫中看得到希望,于一片新芽中等得一抹花开,或许,这便是我们的生活与勤奋的意义所在……
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家人,我们所期许的亲人和朋友,我们的未来,应该也是如此,纵有坎坷与曲折,不顺与烦心,但终会雨过天晴,穿过黑暗幽深的隧道,见到光明照进,成为我们生长与向上的力量。
守望一朵含露的花,一片水灵的叶,一株青嫩的草,守望岁月里寻常细小之物,窥见其存在的意义,或许也是自我觉醒的一种历程。
窗前的花朵,一片芬芳,温静美好,将此刻凝固成永恒。大抵美的事物总能带给人以感动,给予生命生长的力量。
世间万物,皆不属于我,能为我所用,也寥寥无几。如眼前花,从未属于我,开不为我,落不因我,只是恰巧,我经过了她的花期,留意了她的美丽。我的眼,于她而言,只是万千留恋中的一眼,无足悲亦无可喜。
但总有一些时光会落地生根,无论是悄然而逝还欣然而至,都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温暖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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