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十九日")
…匆匆别过, 就象我无法忘记多年前,某城,某医院的窗外的茫茫夜色,远处总是闪烁着的莹莹灯火,长长的夜里,仿佛一座神秘孤独的岛屿,遥遥相望。我也无法忘记这一年的岁末,照进病房里的略显苍白的阳光。空气里,已然似乎有几分料峭的春寒,春天正悄悄地缓步跟随...这里是生与死的竞技场,上演着最彻底的市井百态,病房里,来自贵州的一对夫妻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带着丈夫从一个医院辗转到另一个医院,就是妻子的全部生活。做完心脏的治疗,继续回家乡的医院做脑出血的康复治疗。她是我见过的家属里不多的总是带着笑容的一个。有时在病房里,用手机小声放着邓丽君的歌。一个病房都充满了温柔的气息。唱歌也蛮好听,普通话虽讲不好,唱起歌,却很有几分味道。她丈夫常常口齿不清地指挥她,她就一边呵斥几声,一边手脚利落地忙乎,这样一个人拖着病人,漫漫的求医路,你很难想象,她哪里来的热情。什么时候走廊里遇到,远远地爽利清亮的声音就先飘过来。临别,还邀请大家有机会去她的家乡,有黄果树瀑布的贵阳。她好像是这一层病房里最洒脱的家属,走廊里常常响起她的歌声和笑声。谁能知道她背后有着这样一个病人。据说,她也有几次躲出去悄悄地哭,然后回到病房,继续忙。她常说生命不要长度要宽度。从她这听见这几个字,你绝不会觉得矫情。有一晚,抢救一个老太太,大夫和护士紧张穿梭地往来忙碌,深夜的时候,似乎用上了呼吸机。当设计精密的先进的仪器在走廊里推过,那凌乱、急促的与地面的摩擦声,使人觉得生命单薄得象可以转瞬即逝的风,那些冰冷的医疗器械使生命本身显得极其脆弱。抢救的时候,好像是老伴儿,蹲在走廊里,抱着头, 痛苦而无助。一边的儿女走来走去。我听到了寂静中声嘶力竭的对生命的挽留…我们等待手术的时候,正好等在儿科ICU门口,一个年轻的妈妈,正蹲在地上无助的啜泣,旁边呆立着同样无助的丈夫,冰冷的ICU的大门偶尔会打开一点点,家属可以给里面的孩子送衣物和食品,里面的护士面无表情地匆匆接过东西,冰冷的大门又砰然关上,门外是来不及询问的关切和焦虑,是沉默而绝望的眼神…外科手术以及一切先进尖端的科学技术可以拯救人的躯体,却无法医治创伤,还你充满爱并且有能力给予爱的灵魂…那些纯真而动人的笑容,那些配得起神圣二字的医生,任何的赞誉,任何敬意都不为过…在生命深处,我们总是期待迎面而来的由衷的温暖。当晨曦把一抹霞光涂在每座建筑的棱角上,当晚风徐徐吹过弥漫着烟火气息的街道,没有理由不热爱这平凡的生活。
打开心房,让阳光照进来。
…一个人和一个医院的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