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的故事

一年级。上周五午休，全班安静地趴桌上睡觉，教室里分外寂静。

一个小女孩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会儿悄悄和同桌说话，一会儿玩文具盒，又玩书本，我小声提醒她，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终于忍受力到极限，走过去，面对面坐下，一字一句故作严肃说：

“妹妹，你是开学报道那个女孩吗？”

她懵懂看着我。

我继续：“昨天那个她那么安静守纪律！可现在，你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

这样的问话说出口，说实话，发泄居多，我并不期待什么结果，期待对方会如何回答？换作我，真是好考智商呢。一个小小布丁儿，我并不期望她能回答。

小女孩仰着脸看我，足足看了半分钟，然后——悠悠地说：

“这只是刚开始——对不对？”

天呀！这天才回答！轮到我——“懵”了！我成了“萌童”！在淡定自若的“老师”面前，低下我高傲的头。

“你的意思是明天不会这样了？”我问。

“嗯。”她淡定点头，很肯定的样子。

刚才鼓胀一肚子的火气，像被抽掉气塞的气球，无声无息瘪了。但是我奇怪地、反而很享受这种瘪的过程。一种嗒然若失、错愕的新鲜感。

看着那白瓷娃娃的脸，脸上两颗黑水晶豆子的眼珠儿，咂舌她刚才的回答，呃，有九月初秋纯白如骨的风，悠悠飘进教室窗户。。。。。。

谁能自诩读懂了儿童的心？那是一本不经意就给你惊奇的天书。上天的笔写就，没有注解，唯有靠心去悟。

继续这个故事

周一，午休，全班依旧睡觉，拉上窗帘阴影悠悠的教室，愈更寂静。

依旧是这个小女孩，又开始扭来扭去，低头讲话，聊天，玩文具书本，各种小声响。

我依旧走过去，沉住气，弯腰，凑近她小脸一字一顿说：

“妹妹，我记得你上周五给我的保证——”停顿片刻，我用点劲，继续：“我可以相信你么？——”

小布丁又一次仰脸看我，大眼睛里是一片茫然的海，在一个一年级孩子的小脑袋瓜里，这是一个来自什么星球的问题？好难懂。她直愣愣看着我，三秒、五秒。。。。。。

我凑近耳朵慢慢说：“我选择一一相、信、你！”

她飞快低头静息，头趴小胳膊上雕塑人般一动不动。

此后这姿势一直维持到午休下课铃响。依然一动不动，我好奇走过去——呃，她睡着了。

她真正懂了我刚才那句话？那句简单却含义深刻的话？不，也许我想多了。她并没懂，她只是迷迷糊糊觉得，在一个相信她的人面前，她一定要表现最好的自己给她看。这么想着想着她放松下来，真的有点困了，一只瞌睡虫飞来亲了她一口，于是她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