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了那个过道口种着夹竹桃的小院儿,想起来前院那棵老榆树。和榆树下边儿那块儿大青石,小的时候经常见妈妈拿着棒槌在上面敲打衣服。经过长年累月的洗礼,青石表面光滑可鉴。小时候的我,经常坐在青石上,像虫子一样一拱一拱, 感受滑滑梯一样的快了!
院子中央有一棵枣树。小的时候觉得他的枣特别的甜,还不到8月15,枣子还都是青色的,忍不住爬上去摘两个,一股青气,没有一丝甜味儿。可是第二天还是忍不住再爬上去摘两个,爷爷说我跟猴似的,枣子没熟,都让我糟蹋了半棵树。小时候,吃的粮食都是从地里刚打下来的,馒头是那么的甜,带着一股儿麦芽儿香。玉米糁糊糊是那么的好喝,一天三顿也喝不烦,以至于家里边儿专门给我做的鸡蛋挂面都不吃,非要端着碗跟邻居换玉米糁糊糊。
爷爷是个老红军,性格特别直。在家说一不二,但最宠的就是我。他特别烦在院子里边刨土挖坑,有段时间我疯狂的迷上了弹琉璃蛋儿。需要挖个小坑把琉璃蛋儿弹进去,院子里边儿让我用小铲子挖的东一块儿,西一块儿。一开始爷爷不知道是谁弄的大发雷霆,后来知道是我弄了之后,就见天等我玩完啦,给我拿铲子拍平。屁股后边儿跟着我,直到我玩烦了那些琉璃蛋儿。
爷爷有一对儿唐三彩,吵着非得要玩。爷爷看着拗不过我,哄着我说给我捏一匹小马。小学校旁边儿有一个大沙土坑,从沙土里边儿找了好多胶泥,掺上水,掺上一些稻草,爷孙俩兴致勃勃的在大青石把那些胶泥摔摔打打。趁着半干的时候,爷爷给我捏了一匹小马,晾在了鸡窝上。我一天三次的去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晾干。有时候还搬个小凳子,就坐在那儿,仰着头看着那匹小马,心里充满了喜悦。
院子里边有一个半人高的树墩儿,那个是专门给鸡切菜用的。小的时候感觉那个树墩好高啊,我都够不着,我也多想拿着菜刀切菜给鸡。可是所有的人都严令禁止我碰那个树墩。所以每天早上听见笃笃笃的声音,我都是会赶紧爬起来。向往的看着那个剁菜的人,想象着自己是他,拿着两把菜刀飞舞的剁着,就像是江湖里的武林豪杰,充满了刀光剑影。自己则是那个行侠仗义,一剑走天涯的侠女。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跟看了一部天下第一剑的电影有关。嗯,应该是。
前面胡同里有一家磨豆腐的。是那种传统的石磨,他们家那个豆浆那个叫香啊,是刻到我骨子里面的那种香,爷爷会拿个大盆儿去接点儿豆浆回来煮给我喝,等它煮开了,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豆皮儿。爷爷专门给我准备了一个军绿色的搪瓷缸,上面有一个雷锋的头像。我捧着那个缸子小口小口的咂摸着,又香又甜,那是童年的味道。
后面的那一家是做月饼的。平常到不显,可是一到八月节之前。满院子就会飘着喷香喷香的烤月饼的味。让你忍不住深呼吸,闭着眼睛想飘起来。每到那时候就觉得他们的院子里面都是人。坐着拿着模具在那磕月饼。可是在哪儿烤的,怎么烤的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只记得刚出炉的那月饼那叫甜香软糯。好吃的一个,两个都吃不够。爷爷也只让我吃两个,说吃多了心沉不消化。可是那个月饼一放,等凉了之后就不好吃了,里面的青红丝变得很硬。冰糖也硬邦邦的,还咯牙,自己用火烤也回不去那个味道。那时候还想自己以后就当一个做月饼的,就可以天天吃热的月饼了。
好多年没有回老家了。印象中的小院儿随着自己长大,变得没有印象中那么大了。童年时需要仰着脸看着鸡窝,也只是到我的肩膀。那个树墩也才到我的腰高,回忆中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儿,和爷爷一起在树底下摔泥巴的娃娃也跟随着时光长大,童年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