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积雪融化之后一件重要的工作就是清理花园，枯枝败叶之外还总会有些意外。这次是两片天蓝色的鸟蛋，已经破了，只有碎片，无精打采地跟去年秋天萎缩掉的芍药枝干、从五米外飘过来的泛黄的松针、一些卷曲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枫叶挤在一起，还被泥土沾染了本来十分纯粹的蓝色。
这个季节，知更鸟该已经在树枝上做好了窝，蛋却多半还没孵出来。有一年夏天我在后院的两棵松树之间挂了张吊床，跟我家小姑娘在床上晃着，突然间看到树枝上鸟窝里伸出来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张大了嘴，一只大鸟飞过来给小鸟喂食。那是盛夏，小鸟还不会飞，所以早春的这个周末我在地上看到的破碎蛋壳多半是贪嘴的浣熊或是贪玩的松鼠干的好事。
我把手机上的蛋壳照片拿给小姑娘看。
我：你看这是什么？
她：Easter egg! （复活节彩蛋）
复活节刚过，扮成兔子提着篮子去寻找涂成各种颜色的彩蛋是这个春天的节日里最吸引孩子们的游戏。
我：不是的，这是真的蛋，是Robin（知更鸟）的蛋。
她：为什么是蓝色的？
我：漂亮吗？Robin的蛋就是蓝色的。
她：那Blue jay（蓝松鸦）的蛋是蓝色的吗？
知更鸟的背是黑色的，腹部是偏橘黄色的褐色，怎么都跟蓝色的蛋扯不上关系。而蓝松鸦则是一种蓝冠蓝尾巴的漂亮小鸟，虽不如知更鸟随处可见，在多伦多也时常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北美职业棒球联赛的多伦多球队就以此为名。对颜色超级敏感的小姑娘故而有此一问。
我：我还真不知道blue jay的蛋是什么颜色。我们来查一下吧。
上网一查，果然也是蓝色，不过却比知更鸟的蛋个头大。
我：你看，blue jay的蛋比这个大，这是robin的蛋。
她：可是已经破了。
我：估计是被浣熊吃了。
妻：哎哟，好可怜。
她：也许鸟宝宝已经破壳出来了。
比之每天都在我家院子里上窜下跳的知更鸟，跟“红衣主教”同名的红衣凤头鸟Cardinal则要神出鬼没得多。有一对也是几乎每天都来，但常常是只听见它们婉转的鸣叫，追出去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踪影。Cardinal不是候鸟，冬天也不会离开，不过昼短夜长的时节像我们这样早出晚归的上班族哪有机会看到它们？所以每当cardinal清脆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也差不多是春天了。
这天cardinal来的时候正巧我在厨房对着窗户的地方干活。
我：快来看，cardinal来了。
她：在哪儿？
我：在椅子上，快去看。
小姑娘连忙扔下她的玩具跑到窗口：我看见了，它飞到树枝上去了。
我：漂亮吗？
她：红色和黑色的。
我：不是红色吗？哪里有黑色？
她：脖子那里是黑色的。
我一想：还真是，你观察得真仔细。
当然不是所有鸟都会飞到我家后院，加拿大鹅就不会。春天，它们从南方长途跋涉回来，找一个熟悉的地方做窝，小鸟则必须在秋天来临之前学会飞翔的本领。同样是候鸟，比加拿大鹅体型硕大得多的天鹅数量比较少，却十分“霸道”。这天我们来到附近一个小池塘边，正看见一只天鹅在“捍卫”自己的“领水”，把“入侵”的加拿大鹅追赶得四处逃窜。
我：天鹅好凶。
她：它为什么把Canada goose（加拿大鹅）赶跑了。
我：可能这是它的家。
她：它为什么不喜欢别人来它家？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姑娘已经自己给出了答案：maybe he doesn't want them to bother his babies（可能他不想他们打扰他的宝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