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姓蔡,名大国,大字是他在蔡氏家族里辈份的排名,堂兄弟中的伯伯叔叔都取有大字辈。
父亲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父亲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父亲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从小爷爷奶奶对父亲就比较溺爱。
父亲的两个姐姐没有上过学,父亲上到完小毕业,小姑却上到了高中毕业,因为小姑比父亲要小了八岁,所以念书是最多的。
父亲在那个年代的同龄人中,算是文化比较高的了,父亲的钢笔字和毛笔字都写得不错,每到过年,大年三十家里祭祀写给先辈们的袱子都是父亲的任务。
父亲跟母亲是通过媒人介绍而结合,母亲比父亲大一岁。父亲的性格是慢性子,而母亲的性格正好相反,这也算弥补了父亲的不足。
父亲跟母亲生了我们仨,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很严肃,很少看到他有笑脸,所以小时候我们都很怕他。哥哥姐姐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怕我父亲的。
小时候,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饭,我因为最小,性格可能也比较活泼,在桌上喜欢嘴里哼着歌或者说话,只要父亲在,他只要眼睛瞟我一眼,我就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小时候,也不记得他跟我们有什么互动,唯一记得的就是小时候经常挨打,挨打的大多数原因也是因为和哥哥两个人吵架。
中学以后,都是住校了,一周或者两周才回家一趟,有时回去也不一定能见到父亲。所以在我成年之前,我跟父亲之间的相处模式,我是没有多少记忆的。
哥哥在小时候因为发烧,那时候还是爷爷奶奶当家,爷爷不给钱,哥哥没有及时看医生,烧坏了脑子,也正是因为他有病,父母对他可能偏爱更多一点。
父亲在十几岁的时候,爷爷奶奶就让他去学了裁缝的手艺,但他成年后好像并不喜欢做裁缝,我们每一年过年的新衣服都要等到大年三十的后半夜才能拿到手,为了有新衣服穿,整个大年三十晚我们基本都不睡觉,就等着衣服做好,我们和母亲一起钉纽扣。
七八十年代,收入主要靠种地,我们仨也都上学,开支也大了许多,种地那点钱完全不够家里开支,父亲为了我们这个家,第一次去了沈阳打工。
到过年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不少衣服和皮鞋,当然衣服和皮鞋都是旧的,估计是父亲买的旧货,但在我们看来,那些款式已经很时髦了,颜色鲜艳,款式新颖。因为我们一直穿的就是两种布料,颜色单一,夏天的确良衬衫,春秋冬涤卡布外套。
母亲一个人在家干农活,种玉米,栽红薯,种小麦,这些旱地的农作物都可以用锄头挖地。但要种到水稻就不行了,水田需要用牛去犁田,母亲这个技艺没有掌握。
每到这时,就得求别人,那只能等别人家自己忙完了,才能有时间帮我家。
就这样,母亲不再让父亲外出打工,但父亲天生就不是干农活的人,父亲性子慢,就比如挖地的时候,同时开干,母亲一垄地挖完,可能父亲一半都没有挖完,这时候,母亲也会指责和抱怨父亲。
母亲是干农活的能手,一个人干嫌少,两个人干好像又嫌多。这时,父亲通过他一个姓吴的同学,进入我们乡里的电站施工队(相当于如今的国家电网)。
电网施工队,主要的工作就是在每个村竖电杆,拉电线,还帮着农户家接入电源,电路出了问题也是他们负责。
我们家在四川山区的一个乡镇,叫做柳林乡,现在叫做柳林镇,那时候全乡有12个大队,每个大队下面有多少个小队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只知道我们家属于11大队,下面还有8个小队,我们家是3队。现在就更多了,行政区域调整,有其他两个乡镇并入柳林镇。
这下好了,父亲找到他的兴趣所在,成天忙得不亦乐乎,也终于看到他脸上经常挂着笑意。他们干活全乡跑,一个村子干好就轮到了下一个村子,吃住都在农户家。
那时候没有手机,固话也就镇政府里才会有,通话就是靠喊,因为我们老家属于丘陵地貌,站在高处一吼,基本全村都可以听到。
父亲也是老党员,做事原则性很强,他把党员的纪律展现得淋漓至尽,只要村子里有事或者乡里农户家电路出了问题,只要别人带话,不管家里多忙,他都会丢下农活去帮助别人。
父亲人很聪明,也很好学。
父亲不但学会了电工,还自己做上带头人,他就带着一帮人管着全乡的电路,有时候还要帮着其他乡镇架线。
父亲的威望越来越大,全乡十里八村没有不知道他的。也因为是党员的缘故,镇政府里有什么事,也会喊着他一起协商。
父亲越来越忙,一般很长时间才能见到他人,家里的农活就更指望不到他了。母亲虽也抱怨,但也就抱怨一下,里里外外她还是操持得妥妥当当,田地里的农作物长得比一般人家的都要好。
慢慢的我们都长大了,父亲也老了。
姐姐大学毕业留在了成都,最后也在成都安家落户。我从小比较叛逆,因为从小觉得父母偏爱哥哥,所以我选择了远走高飞,到了江苏常州。
直到我远离父母,慢慢才体会到父亲的爱比较沉重,他言语不多,但默默的做了很多。平时疏于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知从何时起父亲患有了高血压。
我们小时候或者父母年轻时都没有留下过任何照片。这是我成年工作以后,和父母的第一次合影。当时,父亲还和木匠师傅在房顶翻修房屋,被我强行喊下来拍了这张照片。
真正理解父亲,也是在我结婚有了孩子以后。
父亲带着我侄子住我家两年,父亲身体不好,要常年吃药,由于血压高,他自己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导致血压很不稳定,还经常流鼻血,我说让他上医院看看,他又不肯。
那时候我们对高血压认识不足,导致父亲在2009年3月23日(农历2月27)突发脑溢血。父亲在医院昏迷了十天后终于醒了过来,虽然身体丧失了半边活动能力,好在他的脑子是清醒的,说话也正常。
父亲中风以后,不能正常行走,母亲个头小,无法支撑体重一百五六的父亲。
暑假,我带着儿子回家住了一个月,用绳子拴在父亲左边的脚掌,父亲右手拄着拐杖,我扶着父亲,让儿子提着绳子,每天早晚练习,一个礼拜下来,父亲就可以单独拄着拐杖行走了。
就这样也算安稳的过了几年,当然这期间母亲是最辛苦的,照顾父亲很不容易,我们也只能在一年中回去一到两次,稍微给母亲减轻一下压力。
这几年中,父亲又有过几次小中风,好在问题都不大。但在2013年元旦刚过,父亲再一次发病,我也正好接受一个大手术,半个的月时间还在恢复中。
1月4号(农历冬月二十三)父亲再次住进医院,这一次医院告知,抢救过来也是植物人,最后母亲做主,放弃抢救,1月8号直接从医院回到了家里。
到了一月十号(冬月二十九),半夜接到姐姐的电话,说是父亲不行了,一直想见我,我也只有痛哭,我也很想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但我的伤口又不允许我独自出行。
父亲在冬月三十凌晨永远的离我们而去。
小时候,没有听过父亲节。大了,各自为生计奔波,我们也没有什么父亲节的概念。
父亲在世时,因为惧怕父亲,我也从未表示过对父亲的爱意,最多打电话嘱咐他按时吃药,有病不要拖,要及时就医。
如今,父亲已经离开我们整整十年零五个月。我也只有他在去世的当天梦里梦见过他,后来再也没有过,不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怎样。
父亲一辈子善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意跟别人争论长短。如今去了天堂,我想没有梦见他,是不是就代表他在天堂过得好,过得顺心。
借此父亲节之际,给天堂的父亲说一声:爸爸,我爱您!来世,我还愿意做您的女儿。
也祝愿天底下父亲都能安康顺遂!
后续:这一篇文章,很多事件的起因和时间我都记得很模糊,通过跟母亲聊天,她把每个事件的人物和时间都记得很清楚,真的很佩服母亲,她虽然不识字,但记忆力超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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