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一次走进重症监护室,因为仅仅大我8岁的表姐,脑出血,入重症室6天。
赶往医院的路上,成片的红叶林,枝头的红果子,深秋的景色美得让人心醉,不知道表姐还能否再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心被揪得生疼。之前,只在电视和医院里见过重症室的样子,从没走进去,也从不敢想象哪位亲人会住在里面。这个表姐,是我们这一辈人中年纪最大的,她的母亲是我们父辈中最大的,70多岁,身体还算硬朗,不过早年丈夫去世,一个人,有点孤苦伶仃。老人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表姐再也醒不过来,实在无法想象她可怜的母亲将怎样度过余生。
重症室每天只固定开放20分钟的探视时间,我们提前到门口等候,那里已经熙熙攘攘站满了人,角落及空地放置着帐篷、折叠床、铺盖卷,甚至炊具。他们的亲人在里面,他们只能日夜守护在门外,聆听来自医者的描述,等候每日短暂的会面,没有意识的对视,没有应答的呼唤,无法预知结果随时可能恶化反复的病情,这样的等待对亲人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他们可以不在乎花钱象流水一样,可以忍受痛苦的煎熬,可以等候未知的宣判,但是恐惧病魔的强大和医生的无力,只盼着病情一天天好转,若干天后,医院还给他们一个活蹦乱跳的亲人。
探视的时间终于到了,人们一窝蜂地涌进换衣区,一个病床只发一套白大褂,大家轮流进去探视。表姐曾经美丽的大眼睛微微睁开,在不时地转动,却是无意识的,无法交流,脖子处的刀口还缠着纱布,因为一口痰曾经堵在那,阻碍了呼吸和流食的进入,我轻轻呼唤她,希望她能回应我,又担心她认出我,会情绪激动,现在的她经不起这样的心绪波动。表姐夫说,等她有意识了,就不能允许这么多人来探望了,因为表姐是个极度要强和极端自觉的人,她会因为自己拖累大家而非常愧疚,于病情恢复不利。
仔细想来,表姐确实是这样的人,一直以来,她都是我们的老大姐,她从不叫我们的名字,总是亲切地唤我们“小弟”、“小妹”,对每一个弟弟妹妹都很心疼,对谁都不能亏欠,倔强、敏感、坚强、能干、极爱面子……其实姐妹中她是唯一在农村的一个,虽然当年出嫁时还算风光,从山沟嫁到城郊,公公经营着一家油坊,崭新的大瓦房,惹人眼红的组合家具,可是,命运多舛,公婆相继病倒,油坊停业,丈夫工作屡屡失败,儿子早早退学,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整天有操不完的心。上一次见她,是在她儿子的婚礼上,她忙忙碌碌,喜悦而羞涩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看到几个弟弟妹妹从各地赶回来,她既激动又感恩,生怕慢怠了大家。按说她的独生儿子已经结婚成家,在城里买了房子,孙子都已经2岁了,她应该可以喘口气了,可是她闲不住,为了儿孙更无忧的生活,她几次轻度血管破裂出院后,仍然奋战在农活第一线,直到这次严重病发。
谁都无法预知哪个时刻是生命的终点,没有了健康,一切都归零。注重健康,珍爱生命,是我们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了亲人,请好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