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她发过来一张图片,留言:看看这个方子。
晚上我回她:温中健脾,还是扶正气的。她说,教授说还得拉。我仔细看,没有导滞的药。如实回答。
突然想起她前两天和我通电话时爽朗的笑声,不是已经好转了吗?效不更方,为啥又换了方子?难道……我的心口开始发紧。
小心地试探问问她,孩子怎么样了?
她很快回复了过来,果真是又不好了。
看着屏幕上她发过来的一个个字,一种无力感从心口蔓延了出来。十多年了,还是挣不出来,路究竟在何方?
许久,我问,能吃吗?精神好吗?
她回复,能,有精神,思路清晰,问他要不要去医院打**,他说不要。
我说,那就好,《黄帝内经》说,有胃气则生,还说,得神者昌。
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但我知道,她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很需要有人打气。黑暗时,她曾经给我过鼓励安慰,此时,我应该回报她以鼓励安慰。但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鼓励安慰她,她已经走过了那么多路,尝试过了几乎一切可以尝试的办法。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黄帝内经》中的这两句话。
你白话解释给我听。
我知道,她是懂的,这样说只是为了强调与证明。
果真是一闪而过的星火她也不肯放过。也许只有靠着这种不甘才能撑下去。
我文字发过去解释。
明白了,好事情!她的言语瞬间又希望爆溢。
这次,没有被她感染,我默默地看着那些文字,脑中是不久前见过的她的样貌,面带微笑,目光坦然,但眼角的鱼尾纹折叠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挽起的发髻夹杂了早生的霜花。
其实,她只做了十余年母亲,还是一个很年轻的母亲。
那夜,想着他们,我抱着女儿,半睡半醒。
这两天,我精心照料着两个孩子,又不时会担心女儿那个小小的病友。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
晚上,陪女儿在家,安静抄经,某一句似乎触动了我的心,我默看女儿自娱自乐的欢喜,又想到了那母亲和她的孩子。
拍了一张刚写的字,附了一句:无能为力时,静待也许是最好的做法。
很快过来几行文字:真的无能为力了。强迫自己冷静。刚给泡完脚,还是不好。一边崩溃一边自愈,我还得鼓励自己和儿子。
心又开始隐隐的痛。许久不能语。
给女儿脱衣服,穿尿不湿,抱上床躺好。她舒服的把头陷在枕头里,一动不动,微笑着看我,目光柔和,在她的注视下,我暂时忘记了她的病,心软软欲酥。
女儿睡了,我拿过手机回复:
这么多年我们不都是这样过的吗?一次次绝望又一次次的重新燃起希望。人生至暗时,如果寻找不到光亮,就把自己活成一盏灯,低头去找下脚的地方吧。
我想,这次,她和孩子应该还是会很快挺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