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2018年8月,阴雨天,他踩着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上闲逛。遇到路人就瞎聊,听到犬吠就怒骂,泥泞路段踩车艰难,下车就对野草动手动脚。头上的草帽破破烂烂,头发和衣服已经淋湿,眼神里却是无比坚定。忽而大风刮过,差点儿把他吹倒,自行车的轮子满是泥巴,脸上泥水交杂。

旁人分分避雨,他在小路上慢慢悠悠。自行车上的镰刀在雨水的洗涤下光亮得吓人。“这点雨也怕,你们这些废柴。没点用。”他说话了,仿佛在等旁人应和,却只有山水听着他说。“我才不怕,我又不是普通人,哈哈哈,我天生就不普通。”今天还算好,没有骂骂咧咧让旁人听见。

雨下得更大了,滴滴答答把自行车后座那袋玉米打湿了。他也不敢上车踩着,只能一步一步推着车子走在湿漉漉的泥路上,两只手有些颤抖,嘴巴却在唱歌。“东风太阳照眼光······”旁人也听到了,这次足够响亮。“这个老傻子,怎么下雨不来避雨,还在那里大声唱戏?哈哈哈,有病。”忽然打了一个雷,旁人吓到了。

他脚上穿的是绿色的解放鞋,噢,现在已经看不出是绿色了,应当是黄土的颜色包裹着鞋面,鞋底有几层厚泥。路旁的玉米杆在风中自豪地摇曳着,玉米已经收割完毕,杆子倒是自在了几分。花生地里满眼绿意,虫子已经躲在小小的泥洞里。八月豆的叶子长得很茂盛,他看见便想摘一些回家做菜。只是豆叶不是他种植的,胡乱摘了别人家的,回头便是一阵谩骂。“哼,我不吃这些豆叶,我回去吃猪肉。”猪肉,是他日常的“菜”。听村里卖猪肉的海哥说,他每天早上买一斤猪肉,是全家人的量。

他步步为营、句句响亮,终于在“宏大的”气势中回到村里,再经过一条单人行的小小泥泞路,便可到家。这条小小泥泞路两旁是鸡舍鸭舍菜园和猪栏,自然是鸡屎鸭屎样样有。村里几户人家不给他把小路做大做强,因此还打了一架。“你们这些人渣,路都不给我走,哼,没点人性。”边骂边走,草帽被两旁的荆棘刺穿了,他又骂了几句,仍旧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哎呀,终于回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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