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和妹妹相约去看望了父亲。

计划今天去的，妹妹说天气预报有雨，便提前了。果然这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

自从孩子上大学了，只要有时间，我和妹妹都会结伴去看看父亲，一起回去坐坐，总归会多找回些家的感觉。母亲不在的这些年，家的味道的确淡了很多。

每次看望父亲，都会买上些父亲惯常喜欢的吃食，这次自然不例外。

菜市场很热闹。我熟练地穿梭于商贩摊床间，捞了条活蹦乱跳的桂鱼，捡了份新鲜嫩滑的三文鱼，挑了段干净软烂的大肠，选了块肥而不腻的猪头肉。妹妹电话进来了，她心疼我拿太多东西胳膊吃不消，说剩下的她去买。我说好，便从人群里晃出来，径直去公交车站。

其实我的住处离父亲的住处很近，平日里我多半溜达走过去，如若正好与公交车同步，便偶尔也会坐上两站地。

刚下车，我便看见妹妹从路口迎过来。走到近前，她不由分说抢过我手里的袋子。一个真心疼你的人总是很执拗的替你分担而无视你的坚持。

外甥在小区门口等候，远远看见我和妹妹了便拎起脚边两个大袋子，和我打过招呼就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头。外甥上初中了，这一年个头蹿得飞快，好像转眼的功夫，就从矮我半个头到高出我半个头了。被他中意的我的运动鞋在他那似乎只转个圈又回到了我的脚上。不过不管他多高，每次见面依旧会像小时候一样大姨大姨叫个不停，依旧经常会抛出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让我自叹弗如。外甥身上具备很多同龄孩子所欠缺的优秀品质，知书明理，阳光正直，孝顺懂事，吃穿用度从不计较攀比，酷爱读书和运动，情绪极其稳定。有时候我稀罕得情不自禁地自诩：我大外甥这么像我呢，妹妹就说，那当然，生他那天，我说了，必须是他大姨第一个抱。嗯，那天这个肉嘟嘟的小东西的确是我从护士手里接过来的（母亲的瘦弱没妨碍儿子八斤半）老一辈有采生的说法。以前我不信，现在觉得老话在理。当然外甥情绪极其稳定这点得归功于妹夫。

上了楼，父亲遛弯还没回来。我和妹妹放下东西，便进了厨房忙起来。

很快，父亲也回来了。父亲整整长我两轮，头发自然全白了，我说这样挺帅。客观讲，父亲不显老态，虽然不知不觉有了肚子，但身板依旧挺直。父亲嗜好烟酒，以前我曾言辞激烈的劝父亲戒掉，显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如今我只是偶尔告诉父亲烟酒尽量少抽少喝。父亲也确实不再嗜烟酗酒了。神奇的是父亲烟酒为伴五十多年，近些年尤喜粘食甜食，但每每体检，血压血脂血糖都很正常，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为他素来爱饮茶水，很浓的那种，且从不压抑自己的情绪。最近机缘巧合，知道了一点点情志对健康的影响。想想父亲的长寿和母亲的早逝大概真的是一种必然吧。因为我承袭了母亲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诸多优点，也无形中承袭了母亲的隐忍，深深体会到隐忍不一定会风平浪静，却大概率能毁掉健康。一个人情郁于中而不能发之于外，久了，自然积郁成疾。

我问父亲主食吃啥，想吃饼我就和面。父亲说烙饼吧，软乎的那种，我笑着说，咋，以往烙的不软乎吗，父亲说软乎，我说还烙那样的。想到父亲喜欢甜食，我逗他，吃糖饼不，父亲说，好，糖饼。

父亲换了衣服，进卧室，和外孙唠嗑去了。

我和妹妹又进了厨房。和面对于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三下五除二和完放到一边饧上，然后和妹妹一起继续备菜。其实妹妹很少下厨房。家里一直是母亲做饭，恰逢年节或者家里来了亲戚朋友，我便和母亲一起忙活，后来母亲身体每况愈下，做饭的事基本就归我了。我非但不曾抱怨过，甚至有自得其乐的感觉。母亲不喜欢在外边吃饭，我便把在饭店吃到的觉得好吃的菜炮制给母亲吃，做不来的便买回来。记得那时候麦当劳刚推出各种派，我便买了两个给母亲吃，母亲问我多少钱，我说一块钱一个，母亲说还真挺便宜，看着母亲像个孩子似的满足，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给母亲我所能给的。可惜21年前我就永失这样的机会了。每想至此，心都痛得很。

写到这的时候，我又想到了你带我去吃麦当劳，记不清吃啥了，就记得你只给我买了一份，你就坐在那看着我吃，你说你不爱吃。后来我带女儿去过那个店，大体相同的位置，我坐在那看女儿吃，我也说我不爱吃。

除了喜欢给母亲做家里不做的菜，还喜欢给妹妹做她爱吃的。比如逢我周末休息而她加班的时候，我便掐着时间打上三个鸡蛋搅上三四十分钟做上12个雪绵豆沙，妹妹进屋就可以吃上。现在想来我做饭或许是有天赋的，但更多的是我愿意用心为家人奉上热乎乎的饭菜。直到现在，差不多每个周末我都会去妹妹家，给她一家三口做点吃的，乐此不疲。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妹妹待字闺中基本是十指不碰阳春水，我和母亲宠着。结婚遇良人，妹夫把妹妹宠上天，数年如一日。

但其实妹妹很勤快，做饭也很好吃，是我喜欢的味道。

我和妹妹边唠嗑边忙活，不一会，该洗的洗了，该切的切了，该摆盘的摆盘了，该腌制的腌制了，一切就绪。

妹妹问妹夫到哪了，妹夫说到滂江街了，妹妹说还有20分钟吧，我说好，等他到了蒸鱼。

妹夫也是干活的好手，厨艺是家里边最好的，以前家庭聚餐都是妹夫主厨。现在妹夫忙，我便自告奋勇上岗，但遇到技术含量高的还得妹夫亲临指导。

刚把饼坯做好，妹夫到了，这边烙饼，那边做菜，片刻，桌子上便拥挤热闹起来。

一家人边吃边聊，也可谓融融泄泄。

看着父亲夹到我碗里的菜，心里莫名的酸楚。父母再老，心里都记得孩子爱吃什么。我们再大，在父母心里，我们永远是孩子。希望父亲能够永远健康，长命百岁。

如果母亲在，多好！

天色已晚，我们告别父亲。妹妹一家陪我走回来，我目送她们上车。尽管只有步行半个小时的距离，每天都会煲电话粥，每周都会见面，但每次小别都会不舍。

……

喜欢卸掉白天的伪装和浮躁，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或者像此刻窝在床上静静地码字。

晚安，我还有所牵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