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宋·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今日清晨,四点钟被醒来的宝宝叫醒,一顿折腾,咿咿呀呀的宝宝除了笑就是哭闹,却对窗外的感情特别好,只要出了门,便不找妈妈了,在小区里转转,小家伙不哭不闹,瞪大的眼珠特别有神,或许小孩子都喜欢新鲜的东西吧。
宝宝时常会看着某个东西咿咿呀呀地对着说话,看到她这有趣的模样比听音乐好上百倍千倍。奶奶照顾的她时间长,她还是更喜欢奶奶的,奶奶一来,她可毫不留恋地弃我而去。回到家里,看到自己几本书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地上,赶紧抢救,幸好没有摔坏,一本宋词无巧不巧地打开着,呈现的正是这大宋才子苏轼的《江城子》。
好嘛,一早上的好心情,全让这首不期而遇的词折磨得荡然无存。
苏轼与她亡妻的情感确实让人感叹,十年生死,不忘你侬我侬之时,心里念的依旧是你。才子佳人,奈何岁月易老,老天不成人之美,合欢的年纪,悲伤的分离。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明明是天作之合,奈何却阴阳相离,怎样的相思最苦?何等的爱情最悲?那莫过于爱正浓时人已去,人去楼空情不易。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良人已去,最难耐的是相思。莫要相思,人已去,词空在,心成灰,一寸相思一寸灰,相思有多美,此时就有多悲。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人不在,坟也遥遥千里莫及,有话无处诉,孤影徒增凄凉。若真能如愿,哪怕在梦里相见,也是心安,却又不敢,传说人死后容颜不变,可这苍苍十年,生者已尘满面,发雪鬓霜,你可还记得我的模样,思梦之欣欢,难耐心中之悲凉。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其实全不需要多想,情深意切,十年的情仍在,意正浓,你我永远都是你我心中的模样,妾意郎心,读懂的唯有那泪千行。
这首词,可称千古,只读一句便不愿去再看,但心里的洪堤早已开了闸,一句比一句清晰,在心里回环往复,决堤的洪水仿佛踩上了《黄河大合唱》的旋律,一浪高过一浪,悲情逐次递进加深,难免一声长叹,与之共悲凉。
最热的天气,难得的清晨,却让一首诗折磨出悲伤。怎么能不敬佩他的才情诗意?怎么能不去感慨他的意切情深?
不去想,再不去想。止不住,不如去想想他们相逢之时,洞房花烛之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相爱不想见,只剩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是怎样的苦,又是如何的幸福呢?心中有佳人,不见面是相思,见了也还是相思。
相思之苦,难尽;相思之美,无穷。
细细想想,大早晨的情伤大可不必的,难道我比林妹妹还多愁善感不成?当然不会。为什么要拿古人的忧伤来折磨自己呢?
诗是有灵魂的。
古人的真性情正好通过诗词来让我们后来人体会、欣赏。能读出诗中意自然是对诗的敬重,对作者的敬意,但作者难道是为了让我们与之共伤才作的诗?当然也不是。
诗人自有诗人的情感,诗也有诗的性情。二者可以合二为一,但却是实为两体。
诗中有古人的情伤,却也可以嚼出幸福来的。古人用诗的精炼浓缩了自己的一生,有故事的人,有故事的诗,不同的人读出不同的新意,不同的性情领略不同的意境。
读诗丰富了我的情感,也提升了我的想象,每一首诗都是一段经典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蕴含了浓浓的情意。
能读诗是幸福的,能去领略作者曾经的故事更是幸福的,更幸福的是我们的年代比之诗人曾经的年代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以他们相比,我们怎么能不幸福呢?
珍惜眼前,珍惜获得的每一份情感。
(···未完待续)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