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的讨论

    K提前了一刻钟抵达目的地。当K走进咖啡厅的玻璃幕门时,扭头一看便发现了L已经坐在了靠窗的一个四人座上了,他想直接走过去。K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服务生明显像是刚开了一个小差似的猛然醒悟过来,看着客人即将跟自己擦肩而过,为了不显得惊慌,他如往常一样得体地迎上去,并在这个过程中极力掩藏自己心中的那一丝羞耻感,并成功地没有让它在自己的脸上露出马脚。

    “欢迎光临先生,您一位吗?”可他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语速,说得还是快了一些,语气也随之显得比以往更加殷勤。不过这并不要紧。

    K这才打量了他一眼,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位服务员身穿一件还算漂亮的工作服,昂首挺胸,双手背在身后,面露一个标准化的微笑。“他看起来挺专业,以至于让人觉得有点傲慢”,K心里想道。于是他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又觉得这样的态度太不礼貌,及时补了一句:“我是来找朋友的,她就坐在那儿。”说完就随手一指。

    “好的,如果要点餐的话请随时招呼。”服务员热情地说道。

    “嗯。”

    K向服务员点点头便不再看他,转而望向坐在窗边也正望向自己的L,他向L招了招手,面带微笑地走过去,并利用走到她面前开始对话的间隙大概看看了她:她除了把自己以往留到下巴处的短发剪得更短了,并染成了暗红色以外,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

    “你来得好早啊。”他边说边放下包坐到L对面。

    “其实还好,没比你早到几分钟。我地铁来的,没算准时间。”

    “我也是。坐地铁。”K回应道,“只不过咱们方向不一样。你向北,我向南。”

    “每次听你说东南西北都有点想笑。”L说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这又有什么可笑的呢?”K表示很委屈,也无法理解。

    “其实也没有,只是...一般人都会说往哪个终点站的方向,这样可能更自然些...”L强行解释了一下。

    “哈哈,你这么一说有点道理。毕竟地铁里的广播就是这样。不过这条地铁就是南北向修的,这可怪不得我。”K试图让自己显得幽默一些。

    可显然这句话并不比他说南北更有趣,L没再继续说下去。于是两人聊起了天气和最近的一些琐事。对于两个互相了解了很久的朋友而言,没什么事是不可以聊的,因此聊天照理应该进行得很顺畅。可不知怎的,突然就冷场了。几秒钟的沉默,足以让K感到一丝不安,觉得有责任说些什么。于是便用好奇的口吻询问道:“那本我送你的加缪的书,你觉得怎么样?”他指的是几个星期前寄给L的《西西弗神话》。

    “额”,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L显得有些勉强“其实我只看了前面几页便搁下了。他的论述好啰嗦的,而且我有些看不懂...”

    “看不懂,怎么会呢?”K显得有些惊讶,插上一句。

    “也不是完全看不懂,而是这个作者开篇就说世上唯一重要的哲学问题是人应不应该自杀。这我无法理解,更不赞同。”

    “哦,其实他后面对此是有论述的,加缪说这个世界是荒诞的,因为这个世界是“不可理喻”的,人不能赋予这个世界任何意义,而人的理性呼唤和世界的无理性沉默便构成了荒诞。同样我们的生命也是一次无意义的旅行,因为无论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不可能摆脱这个无意义的世界和我们被抛于世的境遇,我们终究无法踏入有意义的领域。所以在认识了以上这些后,就应该决定是否要继续活下去了。”K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些话的,他丝毫不认为这样的逻辑太过极端,也不觉得这样的观点有任何惊世骇俗之处。

    L则显得有些苦恼,她没法一下接受K说的这些。她对荒诞并没有多少概念,“意义”这个词倒是她所熟悉的。她始终觉得这个词被滥用了,以至于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面装,却始终没有人给它下一个确切的定义,至少加缪没有。而她认为没有定义的一个东西便没有边界,可以指代任何事物。在这里她并不想发挥自己的直觉,直观地给“意义”这个词一个模糊的映像,或许她曾发挥过却仍不甚满意。总之,她有赖于理性给这个词一个可以言说的含义。因此她问K这个意义究竟代表什么。

    “这个不好说”,K有些为难,在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是存在的目的?”,K试图解析这个词,并不抱太多信心,事实上他很快就泄了气,“但是这么解释的话你又可以问我存在是什么、目的是什么,一路问下去那我估计得精神崩溃。我是觉得这个词的含义是很直观的,甚至不需要解释。如果非要用大白话说的话,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我们活着的目的和希望。嗯,大概就是这样把。还有别问我目的是什么意思!”K说完后低下头去不再看她,对自己的解释并不是很满意。他又像有些时候那样,察觉到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可以说的,对于它们是思想无力的,正如之前所说的荒诞。

    “如果他连这个最基本的词都没有定义的话,那他所构筑的这个理论体系又怎能做到自洽?那我又何必取信于他呢?”她用自己惯常的理科思维说道,并联想到自己从事的医学这行。于是她继续说:“而且这个作者是站在全人类这个角度看问题的,他有意无意地把那些精神病人、失常者都包含进来,想要笼统地概括人类在这个世界上面临的境遇,这样是不是就落入了泛泛而谈的武断之中呢?”说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带着点揶揄的意味看向K,又说了一句:“你说成天思考“意义”存不存在的人岂不得变成精神病?”

    K笑了笑,并没有多理会她最后一句的玩笑,用一种非常平和的语气回应道:“你可能误会哲学了,除了形而上学以外,并没有哪种哲学要求构造一个完整的体系,道出了世界荒诞性的加缪就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再说了,就算包含进那些形而上学的哲学家们,他们留给后人最大的启发也绝非他们构建的某个理论体系,而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特洞见,这种洞见不是全然理性的而是包含着直觉的。至于你说的泛泛而谈可能的确是这样,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可能并不比我们与精神病人之间的差异更小,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特的个体啊,可能没有谁看到的世界或面临的境遇是与他人完全一样的,就像这世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而我们人之所以能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形成共性,可能也是基于人与人之间的‘同情’,即它的字面含义——共同的感情。同时这也并非加缪站在全局的角度思考,他始终是在站自己的角度即一个个体的角度思考的,他在自己也在他人的生活中发掘出了荒诞。正是因为人是孤独的,他更能体会他人在这世上的孤立无援,基于同情,他要将这个荒诞的世界揭示出来。”

    K对自己的反驳很满意,便愉快地自嘲说:“至于我会不会变成精神病,目前鉴定的结果是否。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说完他双手一摊,歪了歪脑袋,眨巴眨巴他那双外双的大眼睛,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成功把L逗笑了。

    “同情!嗯,你真该同情同情我这个即将考研的人。”L无意再争论下去,于是转开了话题,开始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随意地说了起来,“我是觉得啊活着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啦。”

    “是吗,我倒是觉得活着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啊,可能就和呼吸差不多。”K对这个突如其来比喻情有独钟,以至于让它在自己脑海中萦绕了很久。不过在此说明一下,作为一个有哮喘病的人,我本人非常反感这个比喻。更何况,活着并非一件轻松的事。

    “那是因为你太单纯了。”L突然说道,玩笑的语气骤然消失,说话的腔调也变得沉重起来,“我之前想做的事很多,想得也很多,觉得自己能超越那些被事先划定好的界限。你知道吗,其实我对医学并不感兴趣,我原本想去做那些和人沟通的工作的。你不要以为这是异想天开,我的确去试过,也做过,我的确很喜欢这样的工作而且也做得不比任何人差。可我却注定与那些工作无缘,只能回来干干我的老本行,哎。”说到这里L又再次回到了那种挫败感和幻灭的感觉之中。

    “那当初为什么不转专业呢?”K关切地问道。当然他也为被贴上了“单纯”这一标签而感到不快。

    “不给转啊,要是可以的话我早就转了!现实并不总是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宽容啊。”她抱怨道,随后又话锋一转,自我批判起来,“但现实就是现实,由不得我。这或许只是我对只能获取生活的一种可能性的不满吧,而我又贪婪地希望另一种可能性。是我期望得太多,是我太年轻,现在我终于发现了。原来生活就是围城啊,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大家都对自己的生活有所抱怨,因此总想着谋求改变;因为别人拥有自己所没有的,而我又对自己所拥有的等闲视之,所以除了不想要自己的生活,想要其他一切人的生活。然而我并不是别的人,我终将只能是我自己,我未曾经历过他人所经历的沧桑,因此也无法拥有他们所拥有的生活。何况现实也不允许我玩过家家的游戏,如果我连自己手头上的事都做不好,那些我所拥有的、不被我珍惜的也会离我而去,到那时就更谈不上拥有更多了。所以啊,除了老老实实地做我所读的医学方面的事,其他的种种设想都是不切实际的。而我是以怎样一种悲凉的心情去接受这一现实的啊!人还是单纯点好,不该想得太多,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念头,岂不是就不会有我如今的烦恼了吗?感觉自己正应了那一句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几乎是以一种冷静又自嘲的口吻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她似乎在这种自嘲中,与那些限制她的、约束她的、造就她的因素达成了和解。

    K之前听过无数类似的感慨,他感到几乎每一个人都曾有过类似的想法,包括他自己。他又何尝不想摆脱身边那一成不变的环境呢?他得思绪又何尝不被某种心血来潮的突发奇想所裹挟,后来又被现实一棒子打醒呢?从这个角度而言,他又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呢?唯有放弃思考、放弃幻想、放弃一切不切实际的念头,人才可能变得像L说的那样单纯,而此时他也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从诞生起就被赋予了某种用途的工具。

    或许正因为听过、思考过这些事,更可能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K不打算说一些鼓励她的套话,转而想到了被搁置的西西弗。他感到西西弗的命运此时与她和自己如此相似,西西弗可曾幻想过另一种生活,这不得而知。但他也和我们一样接受了诸神对自己命运的安排,可他的心境悲凉吗?就加缪所言不是。所以K想在这方面做做文章,于是接过她的话:

    “所以你现在是除却了一切希望吗?”

    “这我不知道,我只是接受了现实。”L冷冰冰地说。

    “那你就更应该好好看看这本书了。这不是一本鼓吹人生无意义,主张颓废和绝望的书,而是在揭示出人生与世界的荒诞的同时,号召世人在荒诞中奋起反抗,从绝望中燃起激情。那种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和‘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无畏,就如罗曼·罗兰所言是‘生活中唯一的英雄主义‘,即认清了生活本质后依然热爱它。所以你看,这绝非什么精神病主义,而是一种英雄主义。”当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K不免有点激动,并沉浸于这种慷慨激昂的情绪之中。

    可L并没有被K的这番话打动,她明显可以察觉到她面前的这位朋友正散发出一股热烈而张扬的情感,可她更倾向于将其归结于一种中二病的症状,而唯一的处方就是掺和在时间中的现实。

    看到L完全不为所动,K感到一丝尴尬,他也能体会到L也正因为面对自己一番热情洋溢的演说却无话可说而感到尴尬,所以他索性决定继续说下去。他突然想起自己手机上有这本书的电子版,于是便翻出来准备看看其中的文本。

    “就比如说这一段,你可以看看”他本想拿给她看又觉得太麻烦,“算了还是我读给你听好了。”他声情并茂地读起了书中的片段,完全没有在意L脸上惊讶的表情。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极不自然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傻子,跑到这个地方来讨论哲学就算了,居然还在朋友面前煞有介事地读起了书。可既然开始了就不能无故中止,因为这样等于认输,等于向她承认自己的确是个傻子,所以他就硬着头皮地读下去,不再看L一眼,他此时并不想通过L的眼神得知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可随着文本的深入,他读得动情了起来,也就没了顾虑,对自己傻不傻的怀疑很快被抛之脑后;他渐入佳境,仿佛进入了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L的目光和其他一切人的目光都暂时消失了,存在着的只有他手中的这本书和他自己的声音。所以,与其说他是读给L听的,不如说是读给自己听的。当他读到最后一句“攀登一座山足以充实一个人的心,应当相信西西弗是幸福的。”时,他几乎忘乎所以,完全不在意L有没有在听了。

    在那一刻,他被一股澎湃的激情所包裹,此刻他的胸膛中、喉咙中蕴藏的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灼热,更加刺痛他的心。或许这团火焰势必跟随他,燃烧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或许他本来就是一团火焰,而燃烧既是他的花朵,亦是他的死亡。

    在那一刻,他仿佛成为了那个荒诞英雄——西西弗,正沿着巨石滚落的方向向山下走去,他感到很轻松,用沾满汗水的手臂擦了擦同样被汗水浸湿的额头,嘴角上扬露出了些许笑意,或许他还不明白自己是全然自由的,或许他还不明白这一笑构成了对诸神最放肆的挑衅。

    在那一刻,积郁在他心中的那些长期以来被现实性压抑的伟大的情感和大胆的设想,再一次复苏了,这一次它们不仅仅要求复苏,而是要生根发芽,结出果实。他不知道这些种子是何时被埋入他心中的,正如他不知道现实是怎样一步步造就自己的,他现在只能感到自己被这股不可抗拒甚至无可言说的情感所左右,对此他无法保持冷静和客观,只能仍由其生长,而一个模糊的映像渐渐进入他的视线中,他不知应该称这种情感和映像为什么,只好将它们称为“反抗”。

    这样出神的境界大概持续了一两分钟,K突然缓过神来。因为W来了,穿着一条太过宽松的裤子。而L在此过程中只是抱着好奇的眼神望着K,看着K神色的变化,心底暗暗觉得好笑。看到W来了她终于舒了一口气,“终于能说点别的了”她心想。

    “你这家伙又迟到了,饮料的钱就你来付吧!”K边说边站起来,拍着W的肩膀,友好地邀请他坐到自己身边。

    “可你们还什么都没点啊。不会是再等我吧,我路上堵,实在抱歉。”

    “为了等你,我们都聊过哲学了。”L挖苦道,并把一只手指向K,“你知道吗?这人一言不合就开始向我灌输他的哲学观,还当着我的面深情地朗读起一本书来。哈哈哈。”L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K下意识地跟着微笑起来,并纠正道:“确切地说是加缪的哲学观。”说完这句话,K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想到刚才念书这事,就不免想到小时候念课文的经历,这样的联想让他感到一丝不悦,那种自己是不是傻子的疑问再次涌上心头,将之前的激情淹没。忽然间,他又在别人的目光中发现了自己的幼稚和不成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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