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记载:“茯苓,十丈青蟒也,额间生有犄角,其名曰‘骨息’;骨息者,使空眼复明,断肢重生,因修为由低入高,色由深入浅,至纯白,方可为蛟,历时五百年”
(一)
楚地的月多少年都没变过模样。
伍子胥独自坐在帐中,眉间紧蹙,银色的铠甲沉重的穿在身上,右手紧紧握住无数次穿破敌人胸膛的长剑。
“将军”侍卫墨风进入帐中
听闻声音,伍子胥微微抬头,看着帐中伫立的墨风,缓缓开口道
“如何了?”
墨风“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将头埋在胸口,故意错开他面前的那双期盼的眼
“墨风无能,今日将白溪山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未见,阿青公子的踪迹”
伍子胥动了动喉咙,放下手中的长剑,轻轻的闭着双眼,顺着眼角流下一颗苦泪,划过他棱角分明,饱受风沙的脸。
帐中像夜一样沉寂,听见的只有白溪山各种虫鸟凄冷的叫声。
许久
“起来吧”
墨风听着伍子胥极轻的声音,慢慢站起,拾起地上的长剑,挂在架子上,走向伍子胥提醒道
“公子”即使如今的伍子胥是名扬天下的将军,但墨风私下仍然会叫他公子,“如今楚国已灭,我们在白溪山也耽误了五天,明天该启程了,我们若是晚了太久才回到吴国,朝中的小人定会对公子横加罪名!况且这骨息对茯苓的重要性您也是知道的,阿青公子义薄云天,怎会不守信呢?可是离约定期限已经过了五天,只怕是…”墨风还是将那两个个字咽了下去。
伍子胥长叹着,握紧了拳头
“墨风传我命令,今夜大军整顿休息,明天一早,班师回朝”
“是”
待墨风退下后,伍子胥拿起了自己的长剑,拎起着自己半满的酒壶,便向帐外走出,刚出帐外,便是一阵阵的铠甲碰撞的声音入耳,士兵正在交替守夜,随着士兵移动的火把温暖了夜,却温暖不了伍子胥一颗失望的心,他一个人牵着自己的白马向白溪山走去。
他这匹马叫恋月,是他母亲伍夫人所取,伍夫人很爱看月亮,她总是对他说“楚地的月乃是世间少之又少的绝美”她也终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片被绝美所照耀的楚地上,伍子胥每当想到此处,都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忿恨,所以他用了十年时间将楚国消灭,只可惜那楚王早已离世,未能亲手杀了他,是他心中永远无法解开的结,可是更大的结却是阿青。
不知不觉他已来到山顶,倚在一棵银杏树下,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抚摸这棵树了,他年少时总是喜欢在山上静坐,听着山间各种声音,就像现在这样倚在银杏树上,漫天的白花,随风起,随风落,只是那时的他并看不见这盛世美景。
“树啊,树啊,难道你也像这亘古的月一般不会老去吗?”伍子胥像是问树,又像是问自己,苦笑着喝了一大口酒,敬天敬地敬月敬树不知道喝了多少,十年,褪去了他脸庞的稚嫩,也带走了他毕生的幸福与善良,从十年前的那一刻起,这一生便注定与仇恨为伴。这十年,战场上的黄沙与鲜血,铸就了他眉眼间的孤傲,人人都知“常胜将军”的名号,却无人知他只想做那个无忧无虑的伍家公子,但唯一能给他希望的人却并未赴约
伍子胥低头看着自己右手腕,上面的骨息图案依旧清楚,阿青说过,茯苓一族的骨息若是给了他人,那人右手腕上便会出现骨息的图案。
“阿青,我能感受到你就在我身边,可是你怎么不出来见我”伍子胥自言自语的说着伴着一阵呜咽。
“阿青”伍子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月嘶吼,之后伴着眼泪的一阵狂笑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声音传入他耳中,醉酒之意全无
“你的酒一口都不给我留,还想让我出来见你,做梦!”
伍子胥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名男子,似云般淡泊的脸上一寸长的红印在额间格外醒目,不但不令厌恶人反而增添了一抹神秘,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腰间别着一把红樟木的纸扇,手上提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也不知是何原因,这男子身旁聚了诸多光,导致了伍子胥即使在黑夜也能看清他的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你,你莫不会是?”伍子胥试探性的问
那男子笑道“十年的将军不会把你变呆了吧。你虽未见过我,可是故人的声音你应能听得出来吧”
伍子胥会心一笑,脱口而出
“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