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香樱桃沟走一遭,往父亲家里放了一兜红樱桃,说是让母亲尝尝鲜。
父亲一声没吭,也不让坐,寻香没意思,一口水没喝就走了。
淘洗干净的大樱桃盛在盘里,红黄相间,个个像施了膨大剂肥,有金丝枣大小,挂着水珠,煞是喜人。
父亲不爱吃,母亲爱吃。
“二舅家的樱桃不知红了没”,母亲似乎回想记起儿时的记忆,和父亲絮叨,“二舅家,那门前门后都是樱桃树,樱桃树下还套豌豆哩”,母亲突然开心地笑了,“那时候的嫩豌豆,地里摘了就能生吃,一股子青青的草香味,吃到嘴里的嫩汁爽口清甜”。
“喜云大姐早就住到城里姑娘家了,哪还有老宅”,父亲提醒母亲,“怕是樱桃树都砍了几茬,早改良田了”。
“唉,也是”,母亲似乎清醒了,“前二十年,樱桃一红,喜云准准送来一篮子樱桃”,母亲又似乎迷糊了,一个劲儿摇头,“我和喜云小时候一起摘过樱桃。一颗颗摘,一上午能摘一篮就不错了,费老神了”。
绿了芭蕉,红了樱桃。画中的景,父亲母亲唠嗑正美。
“这一晃就八十多了”,母亲边吃边感叹,“老头子,你也尝尝”。
“这樱桃不如那时候的味道”,父亲拿起一颗,咂摸着嘴,品品味,“连品种都不一样”。
“过去个小,现在个大”,母亲似乎不介意这些,反正都是樱桃,“樱桃都是嫁接的,这种估计是嫁接的新品种,脆硬,不如小个的软甜”。
“寻香就是个棒槌”,父亲不满意,“脑子就不知道一点灵活,咱都八十多了,还带这种硬的来,是让吃的,还是让摆着看的”。
“左不过孩子一片心意吗”,母亲护短。
“爸——”,香妮一声长鸣,“看看我买啥好吃的了?”
也是一兜红樱桃,不过小个,晶莹剔透,一个个软溜溜,看着就多汁多肉,引人垂涎。
父亲笑眯眯起身接过来,“刚买了沙琪玛,在桌上呢”。
“爸,你可真舍得买这大樱桃,十块一斤呢”,香妮可不客气,拿起一嘟噜串大樱桃,张嘴就咬,除去核大,脆脆的,蛮好吃。
“多少?”,父亲睁大眼。
“去洗你的樱桃”,母亲白一眼父亲,对着香妮埋汰父亲,“你爸正嫌弃寻香,榆木疙瘩不开窍,买个樱桃都不会买”。
“啥嘛”,香妮又捏起一撮,“好多人喜欢吃这种,脆脆的还能放得久,多好,要不一分价钱一分货”。
父亲心里有点懊悔自己的武断。端着一盘小樱桃,父亲心里盘算着,得特意为寻香做点啥好吃的送去,可不能寒了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