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眉铁面
一本笔迹洇晕的日记、一封太厚的情书、一节没有下课铃的课程。
Y,当我呼唤着这个名字时我知道你不会回应。我使用了书信时代的“你最近还好吗?”,我使用了固定电话时代的“你在做什么?”,使用呼机给你发去“我想你,听到快回复”,使用手机问候“你在哪里”?我用伊妹儿,用短信、QQ、微信……你,像一滴水融进无边的海,像一棵蒲公英飘向无尽的山。你消隐在目光、听觉之外。
一幅画,线条经过太多的描画而凝重深沉,空白就是丰富,想象填满了色彩。Y,你的脚尖轻点地面,把行走变成了芭蕾。深蓝色的湖面,躺在湖面的慵懒的白塔,静默而修长的远山。你点,每一次腾起都盛开一朵莲花。啊,Y,你穿越长长的走廊。重重叠叠的门窗是一方方无尽的渴望。每一扇玻璃后都是一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是熟悉和陌生。巴比伦的空中花园,玄奘行进在无边瀚海中的泰姬陵,阿拉贡山尖拉长了的风旗。旋转的银河系,电子从谁也无法理解的途径冲过了一条窄缝。你轻轻地喘气,呼出神秘,吸入跳动。你的目光游动,闪电劈开了云层,彗星被点燃,拖着巨大的白裙,旋转着,扑向太阳。
我的,像冰像火像一切可感知的物像又超越了一切物像的Y;我的Y,我的终结者,我的玛雅预言,我的世纪审判,我的可燃冰,我的珠穆朗玛。
你伸出手指,在布满冰花的玻璃上写字。冰屑进入你的皮肤,在血管里结成小小的紫色水晶。你的红唇印在白色的窗花上,在上面熔出了一座火山。岩浆奔流,火花飞溅,巨石腾空,飞云止步。
这里,我写给昨天、明天,今天的分分秒秒,每一个日落月升的黄昏和每一个星河暗淡的早晨,每一粒收集的星光的露珠。每一阵风来,我问;每一片云起,我问。问天问地问时间,问你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每一个梦境每一份心情。问,是智慧的起点。答,是单向的虫洞。
我爱。我用德语法语日语说,在尼罗河的泥板上刻,在流过泪的竹简上刻,在贺兰山崖壁的石头上刻。我把“我爱你”写在你的窗台,你的床头,你的衣镜,你的拖鞋。你的梦境用玫瑰铺展,你起床时伸手可揽,你穿衣时镜中开放,你羁着它们游走在四面八方。
这个世界,很冷。我的文字是,永远寄不出去的的信,永远转换不了的代码,永远落不到地面的箭。你的名字,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光,仅存的火。我的心是时间纠缠的森林,你的名字是唯一可以走进的小径。
一个浪子,写着绝望,写给平行世界的你。Y,我的Y,我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