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总看到车辆停在我家门口卸货,都是白色沫泡箱装着的,每次都会卸下十来箱。
我问卸货的师傅,这一箱箱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这么俏火。卸货师傅笑着说,这都是活泥鳅呢,你们这集镇泥鳅销量很好的。
果然,货卸下来后,贩鱼的师傅就推了小推车将一泡沫箱的泥鰍都拉进菜市场,早有顾客等着购买呢。一泡沫箱泥鳅滤干水,也只有三十来斤左右了,有些顾客一次就购买一二十斤,怪不得销售这么快。
我问这购买二十斤的顾客,买这么多泥鳅是请客吗?顾客说是买去留着正月间待客吃的。那是水渡着吃活的还是晒干吃呢。
这个五十多岁的男顾客很健谈,他说“我告诉你噢,这泥鳅你买回去沉淀两天,让它将肚子里泥尘吐干,滤干水,放上适量盐腌两三个钟头,再冲干净,在太阳下晒干水分,或者风干个把钟头,再入锅中煎至金黄,这放了盐的泥鳅很好煎,煎好后放太阳底下晒一两天,然后用烟熏几天,正月间这干泥鰍煮腊肉待客,那是一道好菜呢。或者不等到正月,煎好的泥鳅放一些老干妈,辣椒粉和孜然粉,放电饭锅一蒸,也是一道下饭的好菜,饭都多吃两碗呢。”
听大叔这么绘声绘色的讲述,倒也勾起了我的食欲。我记得小时候,我也是最喜欢去田里捉泥鳅的。
六月的中午饭后,太阳炽烤着大地,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叫着。父母忙碌了一上午的收割,开始午休,我和妹妹悄悄地拿了捉泥鳅用的蔑簸箕,和一个搪瓷盆,溜到收割了庄稼的禾田沟里,有水的地方,总会看到一条条泥鳅,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中,露出一个头来,吐一个泡泡后又钻入水中,我瞅准后,右手拿着簸箕用力一摁,左手在泥水里帮忙,就会捉到一两条活蹦乱跳的泥鳅,妹妹端着盆子跟着,随时准备装捉到的泥鳅。在干的稻田里,有一个小洞的地方,徒手挖下去,也会挖到一条或者两条四处乱窜的泥鰍。
捉泥鳅时,捉到大泥鳅很高兴,连汗都顾不上擦。捉到一条小泥鳅是沒什么劲的,但是到了饭桌上吃泥鳅,又都会挑最小的那条,小泥鳅入味些,咯吱一下,煎得金黄的香喷喷可口的小泥鳅连头带尾都吞进肚子,香味回味无穷。
小时候是不怕热的,顶着烈日,汗得衣服都湿透了,一个中午也会捉到一两斤鲜活的泥鳅,用水渡一两天,直至泥尘在桶底沉淀了,将泥鳅放进一个大碗,加入盐,上面盖一个盖子,用手捂着,听着泥鳅在碗中被盐腌得乱蹦乱跳,过一阵听里面没有声响了,将盖子拿掉,一条条泥鳅都入了盐味,放在烧红的热锅中煎熟,让它冷却,再翻过来再煎,撒入一点葱花和辣掓粉,就是一家人丰盛的晚餐菜了。
我的老爸胃不好,他喜欢吃鲜泥鳅煮白豆腐,将新鲜的泥鳅和白豆腐一同下入锅中煮,在热水作用下,泥鳅都钻到凉凉的白豆腐里面了,煮上一两个钟头,香喷喷的味道四处弥漫,但我们都不爱吃这鼻涕一样滑的泥鳅,老爸总说这个最有营养,总会逼着我们喝上一碗汤。可惜再美味的泥鳅汤,老爸也不吃了。三年前,他因为一场病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想起这些,我有些伤感。
现在很少见到田里有泥鳅捉了,都是人工养殖,尽管餐桌上常常有一盘美味的孜然泥鳅,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