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的演讲中说过: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中国人不但自己做戏,演给别人看,而且把别人的所作所为都当作戏来看。《祝福》正隐喻了这样的一种状态:鲁镇的人看祥林嫂与祥林嫂的“被看”。鲁迅意识到“改变国民的精神”重要,也因为这个理想,在《祝福》里,鲁迅塑造了三种看客的形象:
柳妈、鲁镇上听故事的女人是自私、冷漠、愚昧、麻木、冷酷的看客,这也是鲁迅最为关注,着力批判的一种“看客”
柳妈及听故事的女人都和祥林嫂一样,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她们似乎善良而富有同情心。她们的同情心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对他人不幸遭遇的好奇。 柳妈和鲁镇上的人们并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因为自身的痛苦对他人也变得麻木而冷漠,祥林嫂丧子的不幸只是成为了他们自己“有幸”的证实,并通过不幸的反复展示和咀嚼,来加强和增大自己存在的幸福感。当别人的痛苦、悲哀“咀嚼赏鉴”殆尽,成为“渣滓”以后,就立即“厌烦和唾弃”,施以“又冷又尖”的笑。他们的这类情感与行为方式,实际是一种人性的残忍。
“我”虽同情祥林嫂,但“我”的软弱与逃避的特点,同样也是“看客” 。在鲁迅笔下,“我”是一个有着特殊作用的人。首先,用“我”来观察鲁镇,把故事尽收眼底,并用我与四叔的格格不入显示出了“我”的知识分子的身份及与当时世俗的不合。祥林嫂对我的追问,我以“说不清”来回避明确回答,如此一来写出了我作为知识分子的软弱与逃避的特征。这类看客的意义在于点出了落后国民意识的巨大“同化”作用,它除了使“被看”者的处境更为孤立以外,更道出了改造国民性的紧迫性与艰巨性。
“鲁四老爷与四婶”是自私、冷酷的看客。鲁四老爷是个读书人,当祥林嫂首次到鲁家做工,中途被婆家劫走后,鲁四老爷说“可恶!然而……”。这四个字,即道出了祥林嫂被抓而他却只顾扫自家门前雪的冷漠与冷酷。全然不顾祥林嫂也曾在他家帮佣,也不顾他人的不幸,只是想到他人有损自己的家门体面及尊严,而第二次收留祥林嫂时,他的忌讳既有对寡妇的厌恶,也有她“克夫克子”的迷信思想,但即便如此,因为对于自身利益考虑――原来的祥林嫂勤劳、能干,再者雇佣女工难,他没有反对祥林嫂的留下,而当祥林嫂变得迟钝后,就把她赶出家门,因此他们也是一种自私而冷酷的看客,是更冷血而没有同情心的“看客”罢了。这种看客只是我们批判封建文化时的一个对象。
《祝福》里的看客集中体现了鲁迅对国民劣根性的批判――对他人的不幸漠不关心,甚至从他人的不幸中获取审美价值,却从没有向别人伸出援助之手。他们是一群心中没有是非观念自私自利的“看客”,鲁迅先生正是通过刻画这些人物的行为表现,把国民这种内心孤独,精神空虚的心理状态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现在先生已经不在了,但他塑造的看客是否还依然存在呢,这是我们每个人要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