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庄子
大米对生命很重要,鸡缸杯对生命并没有多大作用;但是大米只有几元一斤,鸡缸杯却价值数亿,为目前估价最贵的中国古代瓷器拍品。这就是著名的价值悖论。
价值悖论的传统解释是物以稀为贵。这表现为两方面,一方面,稀少代表着供应量很少,现存于世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只有19只;另一方面,稀少意味着边际效用很高,一个鸡缸杯就可以给予人们很高的满足感,包括艺术享受和荣誉感。而大米的数量很多,同时边际效用也低。
但这些都主要还是从供给端来解释价值悖论,边际效用本质上也是由供给量派生出来的。然而,决定物品价值的更为密切的是需求,即物以“高”为贵,这也表现为两方面,一方面,价值高的物品本身具有满足更高需求的品质;另一方面,处于社会更高层级的群体追求满足更高需求的物品。
根据二八法则,百分之八十的资源或者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里。这些人站在马斯洛需求金字塔的塔尖,基本生理需求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他们往往追求更奢侈的享受或者精神方面的价值,即追求高品质的物品。他们虽然人数较少,却可以动用大量的资源和财富来购买他们想要的物品。被他们追逐的物品在他们巨大的购买力面前,显得稀少。比如,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曾风靡一时,法国上流社会的贵族人手一本,一时之间该书就变得昂贵。
这些满足更高需求的物品,往往是生存的非必需品。因为生存不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群体要考虑的问题,他们不会追求生存的必需品。鸡缸杯本身具有高艺术价值,能满足更高的需求,一旦被达官贵人青睐,价值必然极高。这才是对生命没有多大作用的鸡缸杯价值数亿的根本原因。
有朋友曾表示,如果世界上有很多鸡缸杯,而只有一点点大米,那是不是鸡缸杯就不值钱了,大米就价值数亿了呢。这是鸡缸杯和大米互换了位置,道理还是不变。鸡缸杯确实不值钱了。
但世界上有很多鸡缸杯,这可能吗。换句话说,世界是否可能存在一种数量很多且品质很高的物品呢,答案是不可能。因为品质很高的物品一般是非必需品。生物适应地球环境生存进化,赖以生存的必需品数量一定很多,非必需品一定很少,不然该生物就灭绝了。
如果鸡缸杯很多,对人的生命没帮助,对吃鸡缸杯的某种虫子的生命有帮助,那这种虫子就代替了人,而鸡缸杯对于这种虫子就是数量很多的必需品,处于金字塔顶尖的虫子就不会追求鸡缸杯。所以鸡缸杯因为很多就无法成为高品质的物品。高品质的物品必然很少,反之则不成立。
最后,经济学与道家思想其实是相通的。道家思想是,为其无用,方为大用。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就是非必需品,价值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