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不知不觉毕业了,迷茫了很久还是出去打拼了,闲暇还是会说说近况,还是有些人的空间把他屏蔽着,好像好友也删了,黑眼圈好像没好过,白头发也懒得拔了,男孩子在外没有什么不舍,家里人偶尔问候生活怎么过的,寒暄几句说没有什么苦不苦,到点霓虹灯就开始亮了,累了就回家待着回应着好的好的,没说什么逞强呢,发了会儿呆再不吃就凉了,其实他觉得这家的炒粉不值这个价,也还是吃得干净,穷酸呢,也会抽空走走,发发牢骚吐吐槽,埋怨几句生活不易,不再说明天会更好,会有闹钟提醒他该醒了。
偶尔独自或结伴喝两杯,喝醉,不说胡话,只是傻笑,光乐呵。有人夸他酒品好,他笑,有人问他为什么笑,他说我喝多了,就有那么一刻觉得世界围绕着我转,我想起了从前,我想起那个自卑又自大的自己,把自己看的卑微,却又爱在喜欢的人面前逞强。我记得在有一次在山顶,我喝完最后一口把啤酒罐子扔出去,大声说着,某某我一定要娶你,才发现喜欢一个人就像喝酒,酒后才吐真言,想说的话总是在借酒壮胆之后才说出口,也只能在事后借酒浇愁。从来不喝得烂醉如泥,保留着一份清醒,我怕喝醉以后产生的幻觉会不自觉依赖上,就像做到一个梦见最思念的人的梦是不会想醒来的,人也好,青春也好,美好的,后悔的,没抓住的,还想念的,干了,最后一杯,敬给每次的离别。
倔强地跟固执的人讲道理,其实只是一个自言自语,一个一意孤行,因为你不是她喜欢的人,听不进你说的话,改不了她的习惯而已。
后来他喜欢沉默不语,最习惯的动作就是嘴角上翘,不苟同不反驳,他说过很多话,也做错很多事,答应别人的很多没做到,也没说对不起,曾经的人也找不齐。后来他习惯沉默不语,偶尔哼着哆来咪,双手插兜漫步在街道上,听着吆喝,听着讨价还价,听着情话,听着分手快乐,听着卖唱,听着嘀嘀哒啦。
有遇见很多同名的人,有碰见很多相似的人,发现世界再大,他总能在各个地方看到念念不忘的踪迹,听说她结婚了,不了解离开她以后的故事,新郎是好是坏,是否她喜欢,但总是到了结婚的年纪,婚礼双方家长都笑容满面,新郎新娘都穿着体面,没谁提起跟谁之前的誓言,忘了或快忘了,他也没去。
他有点不修边幅,头发也乱糟糟的,偶尔还能看到眼角的污垢,老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也记得曾经穿西装打领带,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出门也笑容满面,见到公司的同事都热情地打招呼,到处奔波,四处交友,名片发了一张又一张,电话打了被挂又接着打,也许是太累了,他松开了领带,让它松垮垮的挂在胸前,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他低头看着手心,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个脑筋急转弯,同桌问他,为什么小明总喜欢用手背擦鼻涕。他回答不出,也顺道吸了吸自己的鼻涕,同桌的她掩嘴笑了笑,你傻啊,因为手心更脏啊笨蛋。
他淡淡地笑了笑,脱下了西装,也辞职了,先是取了点积蓄,把未来三个月的房租付给了房东,并拜托她有空帮忙打扫打扫房间,他要出远门,就拖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他去了西藏,去了拉萨,去了云南,去了婺源,没有拍下很多照片,只是去了一个地方,总会站在某处很久很久,任着风吹,路人一个一个擦肩而过,没人知道他想着什么,也没人想知道,或许有人觉得奇怪,也或许有人把他当风景里的一个参照物,他回来了。
他打电话给家里人,没有说过得苦不苦,只是寒暄,家里人督促他有机会找个女朋友,哦不,找个媳妇,他笑了笑说了声知道了。
他买了辆货车,专门给花店送花,有时候要起的很早,有些花不能在路途中耽搁太久不能被阳光照射太久,他下了车,敲了敲玻璃门,跟花店的老板娘打声招呼,指了指货车,花到了哦,他揉了揉眼睛,透过玻璃鼓捣了下眼角,打了下哈欠,花被签收,太阳也刚刚升起,花店老板娘说,你看,真美啊。
他用手背挡着阳光,是啊。
老板娘说,该去剪剪头发了,你这样显得多老成啊,哪有姑娘会看上你。
他嘿嘿一笑,是是是,美姨教训的是,那我先走啦,嘿嘿,拿朵花。
他随手从花丛里摘了一朵,别在耳边,一蹦一跳地走了。
花店老板娘笑了笑,这臭小子。
他坐上车,发动引擎,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开去。
等着红绿灯,看着车窗外一个个正背着书包的充满朝气的学生。他眼神有片刻的闪烁,没学会四经五书的年纪,就说着海誓山盟的誓言,还稚嫩的双手牵着都会颤抖,青春无悔是真的不掺杂质喜欢过她的那段时光,只是惋惜还不懂什么叫爱情。
他挺着的腰也有点驼了,舒展不开的眉角倒着川字,最喜欢的是开了一整天的车,傍晚去那家熟悉的大排档,点两瓶酒,就着花生米,点几碟小菜,从傍晚吃到夜幕,从寥若晨星吃到座无虚席,从冷清吃到吵闹,听着旁桌的几个汉子侃大山,听着旁桌的小情侣诉情话,旁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只不过期间他没说过一句话,却有着喜怒哀乐的表情,大概旁边的人把他想说的都说出口了吧,一瓶酒下肚,跟着感情发酵,打出一嗝,随着回忆抽离。
听着身后的喇叭声响起,他回过神,开过红绿灯,车停在路边,把花送到另一家花店,接着停顿了一会儿,走向隔壁的理发店,他想了想,走了进去,对着理发师说,麻烦帮我理个寸头吧。
头发一刀两断,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过了耍酷的年纪了吧,以前的调皮如果还用到现在那就叫幼稚了,老实本分也不过是说你碌碌无为。他想起上学那会儿留着别扭的长发,出门前总是要精心打扮一番,学校里有他喜欢的女孩。他想起他省吃俭用存下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周末约上她,带她去奶茶店,点份她喜欢喝的奶茶,努力学习不过是为了能多教她两道题。
你总是说不出生活是什么,总有人出生,然后慢慢成长,渐渐老去,最后离开人世,中间喜欢过多少人,讨厌过多少人,真正开心地笑过多少次,真的伤心地流泪多少次,去过多少个地方,留下了什么痕迹,有多少人记着你,所有与你有关,都是生活。
他最后也会娶妻生子,为了房子努力工作,为了孩子上学四次奔波,对领导点头哈腰,对同事左右逢源,他想挺直腰杆还是觉得驼点呼吸得更顺畅,偶尔想起从前喜欢过的女孩,不再对爱情发表什么感言,过了热血的年纪,就是生活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