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很“孤独”。
倒不是没有朋友,我的父母也很爱我。只是在本该灿烂的学生时代没有一个能够聊上许久天的知己。我与同学们的交谈大多是几句关于考试习题的讨论或是偶尔参与几场诙谐的打趣。或许真的是孤独久了,我曾是如此想要找到一个能交谈的人。
初逢那个女孩是在女厕所里,那时的小城学校的厕所还是那种一贯通式的,你在这头上厕所可以一眼看到那边的人。那年开学我去上厕所,远远看见一个短发的人在厕所里站着。长的白白净净的,圆脸,个儿也不太高,耳朵后的头发剃的光光的,怎么看都像个男孩。我站在便池旁,紧张地盯着那个人,以为ta是个变态的男孩跑来女厕所偷看,半天没敢上厕所。然后就那么盯着她,她也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不解。我们一直盯到对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也认识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互相加了QQ。她真的是个又可爱又帅气的女孩。这是我对她一直以来的印象。
那时的我把一切文艺的心思都放在了动态里,也许是虚荣心作怪吧,又或是希望能碰巧遇到个聊得来的人。每次发了动态,她总是很快来点赞。我们有很多共同之处,比如看过同一本书,又比如从来不追随潮流,喜欢无人问津的小众。
我想起梵高给提奥写的信: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
路过的人只看到烟。
但是总有一个人,
总有一个人能看到那团火,
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
然后快步走过去,
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
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
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他等了一辈子那个能够理解他的人,
其实就是他的提奥
别人又有什么重要。”
我就像找到自己的提奥一般磕磕碰碰向她走去。我们一起放假在自己家看同一部电影,在QQ上聊很久很久,甚至在我彷徨的午夜,背着妈妈给她打去一通电话。
我过生日,她认认真真写了一长段话发给我;我换了背景墙,她也会很留心地记着。有段时间我看了本好书,真的是好书,看过了之后半夜没睡着觉,我躺在床上想着,要是有个人和我聊聊该多好。第二天我认真地用那本书的封面换了背景墙,对啊,这世界就是那么巧,那天她给我发信息:“啊啊,我也看过那本书啊Eugene!我好爱!”
看着这一排字,我真的好激动,你明白吗,当你把太多的情感压抑在自己心里,不想说也不敢说,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告诉你她也是这么想的,她也想和你谈谈,那种感觉真的是一个青春期少年最大的感动。我们那天聊了很多,最后以她的一条长信息结束。
我只是觉得,我也许不会那么孤独了。
可是人性总是很奇怪,当你孤独到孤芳自赏时,尽管希望有人懂你,可就是不希望有人来亵渎你的静谧。
每次她点赞,我都希望她能说些什么,我想听听她那与我不同的见解,可是她没有,从未做过任何评论。
我也感觉,我们之间的观念差了很多。性格也差了很多。
在我读她的那条长消息时,我感觉很奇怪。因为,我感觉到的她没感觉到,她想表达的我也插不上话。那条长消息,我最终也没回。从那之后,我们少了很多联系。可能她也发觉了,我们之间的交流只有相同之处,却没有过真正的共鸣。
当时有多感动,现在也会有多失落。我本以为会联系一辈子的好朋友突然变得“面目全非”,那种你的希望背叛你了的感觉比当初的感动更加剜心。我突然觉得继续压抑下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一个人静静地看同学们的动态,看他们一起在外面疯玩,看他们互相鼓励考试加油,看他们美好的友谊,我只觉得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就用看网络上任何一个人的心情去了解他们的世界,然后在那人群中留下一个赞,然后离去。
我真的疲惫了,在遇到她之前我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当我连最后的稻草也抓不住时,我就明白,一切都没用的。我自嘲:你所以为的高尚文艺,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
现在想来,我却很感激那时的学生时光,那种旁观者的心态让我形成了独立的性格,也塑造了我一个人也可创造快乐的能力。我也怀念那些同学,尽管我们从未有过很深的交集,但至少在那段艰难而共勉的时光,他们以单纯和友好给予了我适量的温情。在那段时光,我真切地保持着平和而友好的心态。
孤独离一个人有多远,
一点儿也不远。
人永远都是孤独的。
但是,如果有那个时刻来临,
请你坐在深夜里静静思考,
这段日子总会带给你些什么的。
那段学生时光,在孤独中,匆匆过去了。
可我,毫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