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雨桐挂了电话,已是泪流满面。什么是孝?孝就是身体发肤,不敢毁伤,就是好好爱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父母担忧。可是,自己现在竟要让父母受这种痛苦。
“姐,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雨莲一边抹眼泪一边劝姐姐。
“陶雨桐及家属,你们来医生办公室下。”一个护士进来喊道。
三个人同时进了医生办公室。几个医生表情严肃地坐在那里,桌子上是陶雨桐检查的所有报告。
“陶雨桐,我们刚才商定了你的治疗方案,准备周二进行手术,明天做一系列的检查,看要注意什么事项。你不要紧张!手术先取出肿快做活检,看是良性还是恶性的,如果是恶性的就还要在淋巴那取样化验,看又没有扩散到那里。
如果有的话就要把淋巴那里也切除掉。所以,在我们进行活检时,家属一定要在手术室窗口陪病人说话,不能让她睡着了。切记!”一个姓王的男医生认真严肃地说着。他就是陶雨桐的主治医生,听说医术还不错。
“好!”三个人同时应道。在这个时候,还能说不?医生说怎样就是怎样,命交给医生了。
陶雨桐动手术那天,滨城的天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还是怎么了,一直是阴沉着脸,灰蒙蒙的像个大大的锅倒盖在人的头顶之上。刘云枫本来就郁闷的心,看着这样的天,心情更是低沉到了极点。兰兰昨天就去了雨莲家住,这几天就跟着雨莲了。
雨莲一清早起了床,去市场买了菜买了早餐给两个小孩子吃,然后送小文去了学校,再打车送兰兰上幼儿园。本来不打算让兰兰去幼儿园,但想想还是去。兰兰跟着雨莲的话,雨莲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不说,更主要的是,担心兰兰看到妈妈那个样子害怕恐惧。
当雨莲急急忙忙赶到医院时,正好碰到雨桐被护士推着进手术室。“姐!加油!我在外面等你出来!”雨莲微笑着注视着姐姐,鼓励姐姐。
“嗯。”雨桐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记得接妈妈。”说完望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刘云枫,什么也没说。
雨莲看了看手表,现在八点半,妈妈十点半到滨城,等下再去车站吧。她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天,黑得可怕,像是有人给整个天空涂了一层厚厚的墨,那墨汁似乎就要滴下来样。
路两边的梧桐树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可是看那房子倒像风中的树一样摇摆不定样。这样子,有一种“风雨欲来城欲摧”的感觉,这场暴风雨要催毁多少东西!无人知晓。
站了好久,雨莲终于在手术室门口的铁椅子上坐下了,感觉那椅子也是冰凉冰凉的,好像今年的冬天提前来了一样。
刘云枫一直坐在那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偶有医生从面前匆忙走过,他便抬头用那种迷茫又无助的眼神看着医生。他的心里空荡荡的,没有吃早餐,但也不觉得饿,只觉得恐惧无助,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如果”但都被自己一个个地骂走了。他只祈求陶雨桐从手术台上平安下来,然后他好好地待雨桐不再像以前一样,他一定抽时间多陪雨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陶雨桐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身体感觉不到疼,但感觉到好冷好冷。她似乎听到了外面的风声和雷声,和树枝被风吹断的咔擦声。她好想睁开眼睛看看窗前的那棵梧桐树有没有被风吹断树枝。
她记得刚进手术室时,窗户的窗帘还没拉上,她发现正对着窗户有一棵高大郁葱的梧桐树,她的心里竟有一阵欢喜。她想起上高中时,教室门口就有棵法国梧桐,她和同学们经常在树下聊天背书。下晚自习时,她偶尔和槽楠会站在树下说几句话,然后再回各自的住处。
“肿块取出来了,我们要拿去活检,现在帮你把伤口处理下。你不能睡着了!”主治医生说。然后所有的医生都出了手术时,只留下陶雨桐一个人孤单单地躺在那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冷的手术床上。她听到医生说的话,她好想看一看那从她身体里取出来的怪物到底是怎样的,可是她的眼皮好像被粘住了样,怎么也睁不开眼。她好想睡觉。
“陶雨桐的家属,你去那个窗口不停地和病人讲话,不要让她睡着了。我们去做活检,结果出来了再看。”一个医生边走边对刘云枫说。刘云枫一听赶忙跑去手术室门边的一个小窗口处,下巴搁在窗台上,脸隔着玻璃看陶雨桐,玻璃上有个小小的喇叭一样的东西,刘云枫讲的话就从这个小喇叭传到手术室里面去。
“雨桐,我在外面陪着你,你不要睡着了。兰兰上学去了,你不要担心。”刘云枫在外面小声说着,看着手术台上躺着的妻子,他心如刀绞,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
陶雨桐想努力睁开眼看下窗外的刘云枫,可是那眼皮的很重很重,她怎么用力都睁不开。她嘴唇苍白干涩,虽然透明管子里的液体不断地往她的身体里输送着液体,可是那是冰凉冰凉的,她好想喝温润的水,能温暖她心窝的水。
“姐,你不要睡着了,我现在去接妈妈,你不要担心。”陶雨莲也来到那个小小的窗口,对着手术室里小声说道。夏秀荣已到了滨城车站。那黑色的锅终于裂缝了,如柱的雨水从那裂缝里倾泄而出。
“要不,我去接吧,外面很危险。”刘云枫望着陶雨莲,又看看外面的天说。
“你在这陪我姐说话,谁也代替不了你!我会注意安全的。”雨莲认真地说。她认为在这个时候,谁的支持安慰都比不过刘云枫对陶雨桐的安慰和支持。
陶雨莲从三楼下来到一楼,望着外面如柱的大雨倾盆而下而发愁。路面上已有很深的积水,路两边的梧桐树像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东摇西晃,树枝及树叶不知是被风吹断吹落的还是被大雨压下来的,一跌落下来就随着路面的积水向低哇处流去,不知归宿。
陶雨莲走出大门来到路边拦的士,可是这种天气,的士好像也躲着不敢出来一样。突然,天空一道闪电,把灰沉的天空劈成了两半,随即一声炸雷“轰隆隆”在雨莲头顶炸响。她打了个冷颤,吓得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捂住了耳朵。
“砰”一辆的士车停在了她面前,她立即拉开车门,收了伞,上了车。“滨城车站。”她打着冷颤说道。她奇怪,都十一月,为什么还有雷电呢?这老天也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