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想写写这件事情,关于村里左邻右舍的孩子们,却每每在脑袋里一闪而过,来不及付诸指尖,已经悄然消失,后来在被某个情景触动时,便又告诉自己,是写的时候了,纵然那些孩子根本看不到我的这篇文章,但我所说问题它确实存在着,至少让为人母为人师的我,领悟一点教育的意义。
促使我立刻写下来的原因是刚才我去后院时,依旧看见那个我家房子背后一户人家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靠在我家的院墙上连接着我家的无线网认真的玩手机,这样的场景我已经见过无数次,心里也早已有一些想法。这个女孩子,在镇上上初中,相貌平平,肤色偏黑,瘦瘦的,时常披散着头发,总是面无表情,偶尔在路上遇见基本不打招呼,头一低就走过去了,久而久之,我们之间没有说过几句话。我也是休假在家,才得以长时间住在村里,她家就在我家房子背后,从我家后院看上去,她家非常清楚,于是她自然就跳进了我的视线。
我家装无线网已经三年多,对于村里来说,不早也不晚。去年前年没休假的时候,每逢周末放假回来,就会看到那个女孩蹲在我家门前路边的银杏树下玩手机,有时候是两个女孩,另外一个女孩也是我的和她的邻居,两个女孩子蹲在或坐在路边上边玩手机边交流,有时会发出笑声。中午以后到夜幕降临,她们可以在路边上玩好几个小时的手机,手机没电了就拿着充电宝边充边玩,偶尔我到院子里转转,无意间抬头看一眼她们,她们刚好与我的视线相遇,随即低下头接着玩,旁若无人。我也不曾听见她们的父母叫她们回家写作业,只是饭好了叫两声,偶尔她们的父母大声问她们作业写完了没有,她们只说写完了,再无下文。这两天的天气十分寒冷,晚上七八点依旧能看到那女孩蹲在墙根玩手机的亮光,我竟无言以对,手机里有什么东西竟如此吸引她呢,我真想凑到她的手机屏幕前一看究竟,但还是忍了,毕竟人家父母都放任自流,我一个邻居瞎操什么心呢。我的父母也注意到这一现象,就说有时候看着真气人,真想把无线网关了,整天蹲在我家房前屋后玩手机,大人也不管,学习也不好,混几年毕业了,高中也考不上,出去打几年工,然后就嫁人了。去年暑假快开学时,某天早晨我看到那个女孩拿着作业从我家门前的路上下去,她的奶奶在身后问把作业拿到哪里去呀,她说去谁谁家写作业呀,后来过了很久听别人说闲话,听到她把作业拿到同学家去抄答案了的。
当然我父母站在大人的角度,说话未免直接了点儿,但事实就是如此。村里七十多户人,每家都有一两个孩子,上高中的寥寥无几,能考上大学的更是少之又少。我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后来读研的,我的弟弟以600分高考成绩第三个考上大学的,中间第二个是村里的一个女孩考上了大学,再后来一个男孩子考上大学,自此再无人考进大学。我们家里两个大学生,全靠一双农民父母的严家管教,舍得花钱,愿意辛苦,记忆里上学那会儿父亲从不让我们看电视,动不动就是看书去写作业去。我的父母一直教育我们多读书,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可以找个再也不用挖地的工作,而周围个别邻居家长对孩子舍不得花钱,还说不上学了好,不用供了,可以早点去挣钱。
我家房子左边的一户人家,家里两个女儿,大的上五年级,小的才两岁多一点。上五年级的女孩在镇中心小学读书,与我倒是较为熟识,偶尔我抱着小满窜门去她家里,她也会逗小满玩儿,只是在学习的态度十分令人震惊,最钟情于看电视。记得前两天,我去窜门,看到她在写英语寒假作业,两岁的妹妹在看佩奇,她写一道题抬头看几分钟电视,她的妈妈坐在旁边基本不管。我刚好坐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瞅了瞅她做的题,她正在将几个单词连成句子,写的非常快,我看了句子的开头,她写着what you do……我立刻指出来她写的错的,告诉她这是一个特殊疑问句,是用what开头,助动词do在人称词you的前面,你这个顺序不对,她瞬间将这一页哗啦翻过去,并且说:没事,反正老师又不检查。我顿时无语,闭了嘴,坐了一会儿就回家了。过了几天,她的妈妈抱着两岁的妹妹过来窜门,聊天期间说到想给大女儿去县城报一个寒假辅导班,我说可以去报一个,免得在家里看电视。她又说,这寒假太短了,年前没几天就过年了,年后没几天又开学了。我说小学的寒假28天,年前半个多月,年后都是正月十五过了才开学,也有半个多月,年前补十天,年后补十天,也能补二十多天呢。直到现在,那女孩四门不出的坐在屋子里看电视,寒假作业估计也是稀里糊涂的做过去,学习态度真是让人堪忧。就是这个女孩子,我的母亲告诉我,有一次她们两个聊天,我母亲问她,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她说,我什么都不想干,我上完初中就不上了,然后就待在屋里耍,反正我是要留在家里招女婿的。我听了这话之后,还能说什么呢,呵呵一笑。
以上两个女孩子的爸爸都在外打工,母亲在家里照看,当然她们的母亲都是极为普通的农村妇女,文化不高,念的书极少,所以在教育孩子上也没那么重视,使得孩子们沉迷于手机或者电视。作为邻居的我,也只能看在眼里。不能多说一个字的。
我家房子前有一条路,路下边一户人家里也是两个女儿,大女儿在县城小学读三年级,母亲带着两岁的小女儿在城里陪读,她们家的条件稍微好些,在城里买了房,爸爸又是乡镇学校的副校长。这个三年级的小女孩成绩也一般,也极为爱看电视,为此她的妈妈在城里的房子里一直没买电视,一放假,她就急着回外婆家看电视,按她妈的话说,想看电视都要想疯了。十一月时的某个周末,她拿着本子上来找我,让我给她辅导一篇作文,自己写写自己,我就开始各种引导启发,有时候甚至说的非常详细了,她她竟一个字写不出,最终的结果就是我说一句她写一句,作文完全是我按照三年级的口吻写出来的。
离我家200多米的一户邻居,和我家有点儿亲戚关系,他家对孩子教育的重视让我看到一个家长的良苦用心。他家里是个儿子,也在县城小学读三年级,成绩非常好,这次期末考试语文数学都是九十多,英语一百。那孩子待人非常有礼貌,每每看见我,老远就叫起了姑姑,因为他的爸爸在村里是出了名有礼貌的人,见人总是客客气气打招呼。那孩子的妈妈在他幼儿园时就开始陪读,读私立高价幼儿园,小学时继续陪读,严格管教,考试成绩不理想时就会批评,然后让孩子定目标,用尽种种方法换来了儿子的好成绩。儿子父亲说,我没有念多少书,现在做苦力,希望儿子多读点书,将来不要像我这样子。
村里的许多孩子初中毕业或者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个别女孩子在外面未婚生子,抱着孩子回来结婚,男孩子们一年到头过年回来一次,好几个年龄三十多了还没娶到媳妇。想到之前看过一个调查,主题大概是为什么农民工的孩子还是农民工,确有几分道理。以前相信寒门出贵子,而现在寒门越来越难出贵子,一些农村孩子被娇惯坏了,不努力学习,好吃懒做,在家里是小皇帝,横行霸道,要买手机必须买好的,令人担忧。
写下这些亲眼感受,无意指责任何人,亦无心针对谁,只是觉得左邻右舍的孩子们,真该多读点书,你努力玩手机的时候,别人也许正在努力背单词,你疯狂般看电视的时候,也许别人正在用心解方程,差距就是这样拉开的,未来的生活品质只能靠自己去提升。村里的孩子们,只能自己努力去创造自己的生活,因为父母已经够累够苦。读书不是唯一出路,但穷人的孩子只能靠读书改变命运,因为你没有背景没有钱,不靠自己靠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