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郎
西岐三年,星琅帝喜获云鸿皇子,云汤皇子,云梨公主。为显皇恩浩荡,举国免赋税三年,这天全国百姓皆跪向帝都白塔,叩谢三位临世新人,云字辈三人的名字大街小巷莫不知晓。
“西岐三年,天恩入周,赐三童以复周之荣光,星琅帝大喜,遂恩泽周民,免赋三载,是日举国同庆,民皆叩谢白塔。”
——《伽蓝史·星琅本纪》
这是星琅帝这一生最为辉煌的时刻,帝国沿至星琅帝已显颓态,从开国时的政治清明,一片太平盛世到如今党派林立,官员腐败,整个大周帝国如同一颗内部被蚕食一空的大树,徒具其表,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
王国最高的建筑白塔便是开国帝君封古所建,塔高百丈有余,直入苍穹,喻封谷帝功德如此白塔,供万世敬仰。然至邢隆,星琅两代时,无法承担修复白塔所带来的巨大财力,任其几十年的风雨侵蚀,已露破败之相。
当此之下,免赋三年,各地百姓自是高兴欢呼,可朝中官员莫不青眼旁观。国库之财经多年流水官员与星琅帝的挥霍,早已所剩无几。不复当年“帝都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之象。外加周围各国虎视眈眈,连年战事不断,此时免赋对于戍守边关将士也无疑是雪上加霜,有苦难言。
西岐十三年春,帝国三神将之一的黑衣死神莫道川病逝,享年四十二岁,西北之地被死神支配了十六年之余的黑暗时代终于结束,北方鞑子仿佛重见光明,欢庆半月之久后,又露出了原本的獠牙,只是这西北的盛宴对于莫道川来说不知是荣誉还是嘲讽。
然帝都白塔还是春天该有的模样,一片春意盎然,明媚如初,三个同年出生的皇子公主正在玩耍。星琅帝眯眼望着窗外不远处的白云,肥胖的身体在鎏金辇上挪了挪地,常年沉迷酒色,致使身体过于早衰,不过四十来岁,便已行动不便,形容枯槁,如同耄耋老人。即便这样,一双昏黄浑浊的眼睛还是在旁边娇艳欲滴的宫女胸前流连不回。
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前侍卫递来一份文书,双手置于头顶,“陛下,边城急报!”星琅帝一脸不悦的拿过,摊开锦缎,顿时焦虑不安,脸上的肥油直抖,结结巴巴的说道:“快...快传青王来,去御书房商议!”
侍卫迅速退下,星琅厌恶的看了一眼身后娇柔妩媚的尤物,撞撞跌跌的走向书房,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艰难地爬起来之后,叫来一个亲信,说道:“速去让禁军统领溯光来带着两位皇子和公主分别去往血衣和白衣那,记住谁都不能告知,否则株连九族。”说完星琅面若死灰,仿佛了却了心愿一般,舒了一口气,战战巍巍的走向书房。
“是!”身着软甲的亲信干脆的应了一声。
文书上写到边城自莫道川病逝后,鞑子疯狂进攻,临危受命的付德光将军根本抵挡不住鞑子的滚滚攻势,边城已破,付将军已退守玉关。
玉关是帝国与境外之间的咽喉要塞,玉关如若一破,往南便是风雨无阻的大好山河。 原来真如传言那般,大周帝国全由着三战神吊着这口气,星琅虽然与风广陌一起长大,知晓他的本事,但对于其余两位并不是那么知根知底,整日花天酒地,虽听人说过“黑白世界一血线,白国存亡在此间。”当时还因此而大怒,堂堂大周帝国的命运怎会在三个人手中,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偌大的帝国,八百年来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吗?可是这三位天赐神童又是何意,星琅用力的捶着桌子,目眦尽裂,脸上湮出婴儿般的红润,在烛光的映射下竟像是那回光返照。星琅有些痴颠,独自呓语:“不会的,不会的,孤的帝国不会就此消亡。”
星琅双眼望着窗前,突然听到外面喊道:“禀陛下,青王来见!”
“进来吧。”屋内若有若无的回道。
青王荼赋推开门,傍晚的天边一片紫色,红色的太阳正挂在廊前,这里的风与闹市间相比少了一些烟火气,多了一丝清凉与孤高的味道,历来帝王本就是身处顶端,孤家寡人一个,却又将宫殿设在白塔的顶端,更让人觉得高处不胜寒,孤独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这里的春天虽百花缭乱,绿意丛荫,可这里没有一只鸟,没有一只蝴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又没美得那么不真实,像身处梦境。白塔的顶端历来是观赏美景的绝佳之处,轻柔的晚阳射进书房内,映在星琅帝的脸上,他的脸是比这晚霞还要红的,红的像一朵在枝头上要掉下来的月季。
青王作了作揖,丝毫没有那些下臣们所应有的惶恐与敬意,清冷的声音更显得这件屋子冷清,“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