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梢头香蕾破。
淡红褪白胭脂涴。
——《蝶恋花》苏轼
赏读
重庆已入夏,自然看不到杏花,栀子石榴开始香的香、艳的艳,光景大不同。可是人坐书案前寻诗,偏又遇见这句,觉得美,便不能不写。
杏花微雨清明。
想到杏花,这句浮上心头,不知这是何时形成的印象?幼年根本联系不起这些,山顶老屋院儿前两颗杏树,未开花时,淡红花蕾密密匝匝堆在枝上,给人感觉有点重,让人担心树枝担不担得起,但后来好歹承受住了,也就让人为之松一口气。
那开花呢?开花就真应了东坡先生这句——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杏花一开,就从淡红转粉白,如小女儿家的娇靥,白嫩干净带些微粉。
杏花好看。
天地人间的花大多都好看,就是大王花也不算难看。杏花开时,桃李也开,于是我家屋前好一派安安静静的热闹景象,美丽又鲜活。
李花白灿灿如雪,桃花红粉粉似霞,杏花介乎于两者间,不那么鲜明,但也因此温婉起来。有首词作这么写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我觉得很美,虽然那词含着深深的悲,可单拎出这句来,却极有诗意。
于是我想象里,有那么一个人,于杏花树下,吹了一夜的笛到天明。那情景里,杏花该如梦似幻,不至于纷纷扬扬,却婉转地从枝头跌落,点在那吹笛人的发肩,而人浑然无觉。
那是一首何其动人的诗。
还有那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如果说“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是夜色沉沉里的诗,那这句该是阳光明媚中的歌,轻快、欢喜、飘扬。
春日出游,人被风吹得杏花满头。这让我忍不住去幻想,一路上得有多少杏树,才能浩浩荡荡,落得人满头。那画面里的阳光如此温柔,风带些轻狂,而杏花有些娇羞,人则被杏花儿沾染,心事已不必多说······
我没办法克制脑海对诗歌画面的想象和描绘,它们所蕴含的东西太丰沛,以至于仿佛可捉摸。正如这杏花儿,携一身温婉风流,自夜色里,从春风中,缓缓而来,从淡红到粉白,撩动人心对美的顾盼。
二〇〇六〇四
中国重庆于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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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源自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