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你可曾后悔过么

                                  ——读《包法利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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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你青涩如花,梦里渐渐走过天涯

      那个时候啊,包法利夫人还叫艾玛,含苞待嫁。

      你还在懵懂的时候就读了充满了浪漫情怀的《保尔和维吉尼》,从此种下了一颗浪漫的种子,你开始等待一个深情脉脉的小哥哥,给你在丛林里献上红红的果子,给你浇开这多浪漫的花。

        那以后,你的父亲啊,把你送进修道院,指望着你能够受到良好的教育,却没有想到,这是你命运的开端。就是在这里,你开始了自己的成长。

      你把宗教和忏悔都当成了玩物,你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沉浸在一种激情里,一种幻想的浪漫里。你开始厌弃生活的波澜不惊,你想要大海的汹涌澎湃,只是即使是大海,它也会享受平静的。没有什么可以一直波澜壮阔,除了你自己的幻想。你想逃离修道院,你想要从爱情里得到超凡脱俗的神圣浪漫。你好像看见了姿态慵懒的贵妇人,挡住了她们美貌的黑色窗帘,你想贵妇人的忧郁是多么值得向往啊。你目光越飘越远,渐渐浮现出来带着薰衣草香的圆帽,还有飘舞着的印度舞女。

        所以你啊,你选择了婚姻,选择了一个见面次数不多的男人,草草结婚。或许你以为婚姻是你所厌恶的平淡生活的结束,只是,这是一个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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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你在婚姻的围城里自艾自伤,却不知道平凡的生活最值得品赏

      可惜啊,你太过于青涩,或者说接下来这十年,你都没有成熟过。你不懂哪怕是爱情,也不会时时刻刻热情似火,当新鲜感散尽,彼此也不过是饮食男女。你不明白激情不是爱情,幻想不是现实,平淡是爱情的归宿也是爱情的升华。你从来不知道,彼此战战兢兢磨下彼此身上的荆棘,接受零距离产生的美感幻灭,终于水到渠成相濡以沫,才是美好的爱。

        你更不懂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它排除了所有供你想象的空间,留给你的是对方最赤裸的自我。它甚至是激情的反义词,是朦胧美和梦幻美的天敌,它甚至还是怨憎的催化剂,它总会蒙住你的双眼,看不见对方一丁半点的缺点。只有你扛住这些心魔的侵袭,你才有可能品味到婚姻的真谛,生活的归宿——一如既往,平平淡淡。很遗憾,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你想冲破这个藩篱,那你就得读尽诗书,吃过贫苦,大彻大悟。

        可惜啊,包法利夫人啊,你什么都不懂。你埋怨你的丈夫木讷而没有趣味,埋怨他的唯唯诺诺俯首帖耳,埋怨他为什么没有法兰绒的衣裳,没有巴黎的时尚气息。可是包法利夫人啊,你不知道你多幸运,才遇见这样一个深爱你的人。他把生命全部系在你身上,他觉得你是他生活所有的梦想,他竭尽所能给你他能给你的一切,他不善于言语表达,笨拙地甚至讲不出甜言蜜语。你嫌弃他喝汤时发出声音,你嫌弃他衣着没有品味,你订着巴黎的杂志,穿着昂贵的衣裳,但是你想过没,你只是农民的女儿,你可以生活的这么优渥,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你鄙夷了无数次的男人吗?你把感官的享受当成心灵的愉悦,把举止高雅视为感情的细腻,欲望悄然笼罩了你的世界,不给你一点喘息的可能。

        这种情况在你参加了子爵的一次舞会之后,更加严重了。这对你来说怕是莫大的不幸吧,你亲身体验了,竟然真的有人过着你朝思暮想的生活。上流社会给你打开了一个小角,却把你勾引的辗转反侧。你对自己的生活越发不满了,你对自己平凡的丈夫越发厌赠了,你感觉生活没有了任何希望,你觉得你的女仆那么庸俗,你们的房屋那么破旧,你们的生活那么乏味。对激情的渴望,对浪漫的痴狂,终于让你像发疯了一样。你浑浑噩噩,从来没注意过那个担心你守着你的平凡男人。你不知道,或者不屑,他其实真的很爱你。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你啊,叫人如何是好。你可明白奢华的物质生活,无论是纸醉金迷还是酒池肉林,都没办法填补内心的空虚。你用这种办法来让自己获得长久的激情,无异于饮鸩止渴。更糟糕的是,你连支撑起这种生活的经济能力都没有。你所有的享受,包括你能够有空闲时间胡思乱想,难道不是因为有一个爱你的丈夫愿意拼命供养着你嘛?也许你没想过,在那个时候不用工作的都是贵族,你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你能够肆无忌惮的幻想,只是因为好运而已。或者我觉得是包法利害了你吧,假如他让你去工作,或许你就能体会生活的艰苦?当然,也有可能起到更坏的反作用。

      他们只是迷恋你的美貌与风华,你不懂甜言蜜语背后的虚假

        深爱着你的男人默默不语,放弃了自己多年的努力,带你到了一个新的小镇,仅仅为了让你呼吸新鲜的空气。就是在这里,你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套上悲剧,预备着一个合适的时候冲向欲望的深渊罪恶的地狱。

      在这个小镇上,你遇见了比你还要青涩的莱昂。你们一见如故,相谈胜欢。你们在艺术和文学的谈论中洋洋自得,你们聊起城市里的风光议论乡下人的土气滔滔不绝,也许忘了自己也是个乡下人?莱昂从没有见过如同你这样如同贵妇人的女人,他仰慕你表面的风姿,渴望得到你的肉体。而你因为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情人而沉浸而欢欣鼓舞,你觉得你的生活不再平淡了,你把你们代入了那些浪漫的小说情节里,你仿佛幸福的要晕倒了。那时候你还有着廉耻与矜持,所以你终究没下定决心走出那一步。所以年轻的莱昂失望的离开了你,他觉得无法得到你。而你,终于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惜人已经走了,你又疯魔起来。为你心疼的人,只有爱你的人。

        生活到此结束?没有,上帝注定要折磨被欲望统治的罪人。他派了罗多夫来惩罚你。罗多夫是一个浪荡子,久经情场,深通女人,他把狩猎的目光瞄准了艾玛,他想要得到她。

      他用着甜言蜜语,和她谈起理想谈起生命谈起巴黎,终究得手了,毕竟他是那么会把握这种节奏,毕竟包法利夫人随着时间越来越浪荡了。她开始不顾羞耻地和罗多夫偷情苟合,每时每刻都想着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只可惜天长日久,偷情也乏然无味。

        也许到此打住,还不算什么。谁让命运非要折磨你?谁让你是如此自私?在你急需要钱来支撑这种激情的生活时,一个高利贷商人适时出现了,他摆着谦卑的姿态,随她取用。而包法利夫人借据签多了,浑然都不知道那是催命符,这个微笑的男人,是地狱的使徒。

        包法利夫人只是沉迷于给她的情人各种各样的礼物,沉浸在这种自己制造出来的狂热里。可是狂热能持久吗?时间长了,连偷情都索然无味了。你决定重新回归生活,作起贤妻良母。你拼命鼓动包法利去做一个他根本不懂的手术,以期让他获得名声,满足你对另一半的想象。可惜没有发生奇迹,手术失败了,你甚至为包法利耻辱,似乎这件事你丝毫没有责任一样。于是,终于,你终于丢掉了所有的道德底线。你再也没有半分羞愧。你彻底投入了罗多夫的怀抱,想着和他共走天涯。可惜,人家玩玩而已,竟然要亡命他乡?感觉到厌烦的罗多夫终究还是一封信丢弃了你,你又感觉到生活没有希望了。呵,这又怪得了谁啊。谁还会关心你?除了那个爱着你的可怜的男人,连妻子偷情到光明正大都不知道的男人。

        故事到此为止了?没有,地狱号列车刚刚开动,这才走到哪里?命运让你重新遇见了莱昂。这个被巴黎淬炼终于变得世故的男人,热切的渴望着你的肉体。而浪荡成为一种习惯的你,怎么可能抵挡得了他的追求呢?

        你彻底放开了你自己,你开始越来越习惯于和丈夫扯谎好同情人约会,你越来越习惯于借钱来维持你对纸醉金迷的需要。那个地狱的使徒,露出了谦卑的笑容,指点你下一个站牌有多远。他教会了你怎么吞下包法利的资产,让你以为自己可以肆意的挥霍金钱,让你更加欲壑难填。

        你住高档的旅馆和情人日日夜夜的享乐,沉迷在肉体的欢愉和物质的满足里不可自拔。喝最好的酒,用最滑的丝绸。你以为你找到了生活的真谛,你以为你找到了一个真正爱自己的男人。

        可是,即使是做梦,也该醒了吧。时间一长,你又开始嫌弃莱昂胆小如鼠,就像嫌弃包法利一样。而莱昂呢,他打算过正常的生活,为了事业的前途而舍弃你。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男人都愿意和荡妇厮混,但是永远不会选择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马上到终点站了,撒旦有点迫不及待见到这位美丽的夫人了。地狱的使徒,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嘴脸。包法利夫人借的高利贷,已经达到了八千法郎,那个时候意味着什么?大概是正常人一百年的工资。她有钱嘛?她所有的钱都是包法利的,剩下的是借来的。

      她还不起这样的债务,所以法院的传票下来了。她开始颤抖开始害怕了,她去找那些朋友借钱,却只收到了嘲笑。他去找莱昂,莱昂躲开了她,溜之大吉,并且为自己抽身而自得。她去找罗多夫,和他回忆过去的美好,但是一提到借钱,马上变了嘴脸。

      这两个她以为的爱人,她付出了全部的温柔和财产的男人,只是把她当玩物而已。这难道全怪他们吗?只是可怜可恨的艾玛不自知而已。于是,世界给了她一耳光又一耳光,抽的她七窍出血。她最终还是找撒旦去了,她服下了毒药,好像解脱了一样。她再也没有机会让天父洗涤她罪恶的灵魂了。

      你含恨而去一声不响,情人波澜不惊,夏尔悲痛成殇

        你死了以后,你的债务留给了可怜的包法利。你的情人们睡得很香,而包法利呢,他不能接受你的离去,最后还是陪你去了。但是包法利是能上天堂的吧,你们见不到了多遗憾。毕竟包法利正直忠厚,诚恳善良。地狱不欢迎这样的人。

        其实你的结局大概一开始就注定了吧。你的灭亡难道是因为你热爱浪漫导致的?不是,恐怕是自私吧。你从来不懂得什么叫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你尽管心安理得的享受你的老父亲和你的丈夫的供养。你嫌弃老父亲是乡巴佬,厌恶丈夫是个没出息的男人,反正你是讨厌这两个爱你的男人。你从未怀有一点感恩之心。你任由自己的欲望膨胀而不去克制,你所在乎的无非是自己的感觉而已,除此以外,家庭社会责任廉耻通通不值一提。你从未真正生活过,从没真正看清过这个世界。你那么青涩啊,那么无知啊,你感受不到世界的恶意,他人的虚假,生活的残酷,等你终于感受到了,你也没有机会重新开始了。你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切,全心全意的为了你自己的浪漫绞尽脑汁,就好像你是无忧无虑的贵族少女一样。你不懂相濡以沫的坚守就是最大的浪漫,你不懂长久的陪伴才是最美的温柔,你不懂金樽美酒比不上诗三百,你不懂生活最后还是平凡的模样,你什么都不懂。可惜啊,你放纵你自己的欲望,这个喧嚣的社会尽管迎合你,而包法利的迟钝也让你肆无忌惮,教堂里的牧师拯救不了你,你最终,还是带着世界的恶意走了。是你和你的时代杀死了你。

  要是能重来,好好爱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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