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项目出现重大亏损,杨伟被老板狠狠批了一顿,许多大权也被剥夺,我们的项目组没了以往的资源,集体打入冷宫,整层办公楼顿时成了公司的边缘地带。往常忙成狗的我们突然成日赋闲,有的兄弟心灰意冷,干脆借机跳了槽。
最雪上加霜的是,这期间传来了贞淑的婚讯,据说新郎是贞淑的师兄(这可是真师兄),两人本科硕士都在一个学院,早已交往了四五年。新郎长得帅,学历高,家世好,毕业后只身赴美,在知名金融公司工作,目前已在美国置业,婚后贞淑将转岗调入集团旗下的海外分公司工作,除非探亲从此不再回国。
遭遇人财两空的杨伟一连好几天脸黑如锅底,很多同事遭到莫名其妙训斥做了出气筒,搞得大家看见他赶快远远躲开,犹如躲避瘟疫。唉,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不给贞淑贴钱快递奶粉就好了,免得白白损失了那么多快递费。
这段时间也不知杨伟在忙什么,每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偶尔从他办公室前经过,里面总传来“叮叮叮叮”的铃响。
最近碧丝倒是来的勤,经常大包小包地往杨伟办公室塞好东西,像是给茶水间预备的高级进口点心,还有客户送给公司的一些新奇玩意儿或者高级定制的咖啡机之类,一股脑儿全往杨伟桌上摆,变着法子给他解闷,逗他开心。最初杨伟还拘谨,一副死撑到底的样子,脸拉的老长,说不了两句话就赶人,可架不住碧丝真的“蒲苇韧如丝”,意志像铁一般坚韧,在她的劝说下,杨伟竟渐渐从失恋又失势的泥潭里走了出来,两人聊天的时间越来越长,杨伟对着碧丝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
2
碧丝这手腕真不是盖的,也不知和老板说了什么,没多久老板突然参加了杨伟和碧丝共同举办的高级晚宴。据说席间杨伟跪地痛哭流涕,痛陈被骗之后的悔恨,捶胸顿足,再三对老板表示忠心,发誓这辈子为公司为老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求老板能不计前嫌,再给一次机会。碧丝也在旁帮着说了一车好话,动容处还哭得梨花带雨。那天我在朋友圈看见杨伟转发了一篇关于诸葛亮的文章,意味深长地自比诸葛亮为蜀汉鞠躬尽瘁,评论里颇是一副苦心孤诣劳苦功高但兢兢业业的姿态,与当晚的表现遥相呼应。
这一场大龙凤没有白做,第二天老板召开高层会议,将杨伟的项目失败事件定性为甲方恶意欺骗所致,杨伟还是好同志,只是做人太厚道,需要从这次事件吸取教训。老板还当众归还了之前没收的部分公章,嘱咐杨伟在下一单合同里好好表现,如果下一单成功,保证他以前有什么权力往后还能有什么权力,照样在公司里横着走。
会上赚足了面子,散会以后杨伟又恢复了以前眼高过顶的架势,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迈着方步回到办公室。碧丝随后向我们宣布,老板已督促HR抓紧物色合适的新人,再招几个能干的员工填补之前跳槽留下的位置,保证下一个项目照常运行,今后项目里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她。
随后大家从冷宫里解禁,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和加班不断,杨伟和碧丝也自然而然复合,偶尔还会公开出双入对。一些女同事欣慰(八卦),说咱们碧丝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回雪中送炭患难见真情,正宫之位坐得稳稳的,以后一定能顺利升级杨太。
3
对杨伟了解更深以后,我总觉得事情没有同事们想的那么简单,我其实是打心里替碧丝的未来悲哀的。这两人相逢于人生的巅峰,烈火烹油花团锦簇,可能隔着滤镜真的擦出了一点爱情的火花,两人都是极度自私之人,搞地下情能双赢,所以谁也没有控制情绪,任由事态随意发展,以便吃尽私下结党的红利。
杨伟身边的人其实能隐约看出来,他是打心眼里看不上碧丝的,地下情还可以,真娶回家就另说了。也难怪,对于男人来说,娶个好妻子是终身大事(无论心里对自己的真实水平有没有点B数),谁不想娶个漂亮家世好的女生,助力自己开拓事业,如果运气好能攀上金凤凰,不仅光耀门楣,下半辈子还能少奋斗几十年。碧丝也不是不好,只是岁数又大家里负担又重,虽然靠自己在北京有一套房子傍身,可是杯水车薪,一家老小全需要她关照,娶了她就是绑定了她们一大家子,绑定了她们全村,从此永无宁日。而且碧丝缺乏家境优渥女孩身上的情趣,待人接物过于刻薄难缠,满腹得失算计,相处久了很累很乏味,更加之她没读过什么书,以后想谈谈风花雪月浪漫一把肯定是没戏了。
对于杨伟来说,和碧丝之间最好的状态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自己对外永远是钻石王老五,谈生意方便打打擦边球拿下大单,随时保持与更优秀女生恋爱结婚的可能,在公司里又能享受碧丝照顾,工作得心应手。谁知这么多年碧丝竟如蜘蛛精一样越缠越紧,越来越入戏,真的下重注把终身幸福押在杨伟身上,愣是吊死在他这棵树上。(这里可以参考顾廷烨被曼娘缠住后无法脱身的场景。)
两年里,碧丝任凭年华空流逝,总表现出一副痴情女可怜巴巴等负心汉回头的样子,把老板娘介绍的优质大叔都拒绝了,帮杨伟彻底坐实“公司首席陈世美”的名头。好在杨伟极度自私,早已想清楚利弊,不是那么在乎这些风言风语,也不太理会碧丝的小动作,如果真能娶了贞淑,即使背上渣男负心汉的名头也还是值得的。说到底两人在公司也没公开承认过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坚持说只是朋友关系,大家都误会了想多了,就像明星的经纪公司经常辟谣恋情那样,影响不到事业。
果不其然,杨伟安分了一阵,便偷偷开始相亲,见识过贞淑,碧丝就如同一叠咸菜,佐餐还好,始终难以真的狼吞虎咽。他强势入驻各大婚恋和交友平台增加曝光率,周末约会的对象很多,有刚刚离婚但是分到很多家产的少妇,有家境不错刚毕业的嫩妹子,还有自己开公司的女强人。上次那个“叮叮叮叮”的铃声的谜底也揭开了,是杨伟和新认识的女生正在用陌陌撩骚得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