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退开之后,苗叔和梅姨二人走到棺材前面,两人分站左右,双手合十,对着棺内蝶舞遗体低声念起了咒语,咒语很长,像是吟唱,又像是倾诉,大概持续了一刻钟,满仓一句都没听懂。
结束之后,梅姨从腰间取出两个手掌长的白玉瓶,瓶口塞着软木,她轻轻地把玉瓶塞进了蝶舞的两个手里。
做完这些,苗叔对满仓说道:“蝶舞夫人可有何陪葬之物?可一并放入棺中。”
满仓摇了摇头说道:“蝶舞夫人临终前已经把所有财物分发给了身边的人,除了身上之物,她一件没留。何况她也不喜欢黄白之物,还特意交代不要任何陪葬品。”
苗叔点头说道:“蝶舞夫人还真是个可敬之人,虽然如此,但这棺中空无一物,的确不太像话,满头领,还是想法放入一两件物什较好。”
满仓想了一会儿,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把带着皮套的匕首,对苗叔说道:“这把镔铁匕首是先帝所赐,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可否作为蝶舞夫人的陪葬品?”
苗叔点头道:“既然是先帝所赐,当然可以。你这就放入棺中,然后叫人把棺盖台上,记住,合棺但不封棺,等陵墓修好之后,我们另有安排。”
满仓照苗叔所说,先是把他的镔铁匕首放到了棺内蝶舞右手旁边,然后到院中叫来几个兄弟,抬着棺盖合上了血龙木棺,但没有用楔子封死棺材。满仓虽有疑问,但也没有多问,而是带着一众兵士去别院后面挖坑修陵去了。
陵墓的图纸是苗叔给的,满仓只是带人按图修陵即可,陵墓不大,总共占地不到一亩,他带着自己的八个兄弟和满叔、梅姨带来的十个人,差不多四五天就能修完。
这几天里,苗叔和梅姨把停灵的堂屋从里面反锁了,外面有两个兵丁把守,未经传唤,谁都不能进。
满仓无奈,每天干完活,只能在院中给蝶舞守灵。期间,他发现几个兵士从外面带进来三个孕妇,两个十八九岁,长得面容娇好,低眉顺目,满脸认命之态;一个三十多岁,高颧骨,吊角眉,深眼窝,薄嘴唇,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人。
满仓心中有疑惑,问守卫之人,只是说是宫里送来的自愿为蝶舞夫人陪葬之人。一惑方解,一惑又来,第二天兵士们又用马车拉来四个半人高的水缸,黑漆漆的水缸外壁各绘着两条青蛇。
满仓问兵士水缸拿来何用,兵士摇头不知,只说是苗叔和梅姨安排的。趁晚上在院中守灵之时,满仓总能听到堂屋内有动静,但是里面到底在干什么他一概不知。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第五天满仓就带人修好了陵墓,一个主墓室,两个侧墓室,一个墓道,上面全部用两层青砖夹着一层草泥,最外层盖上硫磺和石灰,一座崭新的陵墓算是修好了。
满仓站在目前的土堆上,看着眼前亲手为蝶舞修建的陵墓,心中升起一丝欣慰之情,他低声自语道:“蝶舞,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满仓生不能与你同室,死还可同穴。虽然你会随先帝升天,但我就下面看着也是好的。”
注目良久,眼看天已大黑,满仓便招呼兄弟们和一众兵士就地吃饭。他则回到别院,来到堂屋门口大声喊道:“陵已修成,请苗叔、梅姨验工。”
见屋内没有声音,他又高声喊道:“陵已修成,请苗叔验工。”
还是没有动静,满仓问守门之人怎么回事,二人均摇头不知。其中一人把满仓拉到一旁,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满头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满仓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此话怎讲?”
那人靠近满仓,悄声说道:“今天一早,有人往屋里抬进去四个盛酒的大木桶,从我跟前过的时候我闻到一股酸腥味,当时抬桶的人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桶里滴出来几滴绿水,里面竟然爬着一些很细的小虫子。”
满仓心中一惊,正要问话,只见他又继续说道:“临近正午的时候,又有人抱来两个琉璃瓶,每个瓶中都装着一条小青蛇,两条蛇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从我跟前过的时候,盯的我心里发毛。你说,陪葬需要这些东西吗?”
满仓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悄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冲他微一抱拳,说道:“小人姓周,单名一个平字,门口站着那个是我兄弟周安。我们二人曾随先帝狩猎,有幸目睹过蝶舞夫人的尊容,那一次,我们兄弟还每人都吃了一条蝶舞夫人送的烤羊腿。”
听完后满仓点头表示了然,他想了一下问道:“那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周平摇头道:“我想不明白,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
正说着话,只听吱呀一声,堂屋门打了开来,先是出来四个身穿黑衣的壮汉,最后苗叔和梅姨也走了出来,两人站在壮汉前面。能看出来,想较于五天前初次见面之时,两人都消瘦了不少,精神也很是萎靡,显然是劳累过度所致。
看到满仓后,苗叔对他招手道:“满头领,陵墓修好了?”
满仓抱拳称是,并邀请苗叔连夜去验工。没想到苗叔摇头道:“今天太晚了,不去了,我们都相信你,明天一早再验不迟。”
说完他回身对四个黑衣壮汉说道:“你们四人守好灵堂,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得入内。”
又对周平周安说道:“你们去叫换岗的人过来,今天我和梅姨睡南房,派人守好,没事轻易不要打扰。”
说完便不理满仓,和梅姨一起径直走向别院南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