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萝卜收获季节,这天老公买回来炸萝卜丸子,看着金黄色的食物,我脑海中浮现出姥姥的模样。
小时候,奶奶常年有病,父亲常年在外,母亲常年在地里劳作,我记事起就跟在姥姥屁股后面,是姥姥的小跟班。
那时家里不富裕,吃食方面很单一,但是姥姥总会想法设法用时令蔬菜,翻着花样给我做吃的。
每年萝卜收获季节,姥姥从她自己种的菜地里,选出两个翠绿色非常水灵的水萝卜,忙活起来。
一边忙一边给我讲:水萝卜吃了通气,胡萝卜吃多了上火,绿色的水萝卜水份大,吃起来口感好。冬天应该多吃萝卜,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一生不用开药方。
我托着腮帮,出神的看着她那双粗壮却又有些干枯的手,上下左右飞舞。她先把水萝卜洗干净,然后再用擦子把水萝卜擦成丝,攥成团,挤出水,放到案板上,用刀“叮叮当当”剁起来。
她看着我眼睛瞪得溜圆,笑的皱纹更加深了,仿佛把所有的沧桑岁月全部挤到皱纹里。
七十多岁的她干活还是那么麻利,没有多长时间她把两个水萝卜已经剁成了菜泥,再攥成团挤出水,然后加上面粉,搅拌均匀,最后在浮面上沾一层水,用纱布盖好。
随后起身,颠着她三寸金莲去拿柴禾,放锅点火,等到干锅后,添加豆油至锅三分之一处。用大火把油烧至滚开,她洗洗手端来已经拌好的萝卜,双手捏成一个一个的圆球,放到滚开的油中,只听哧溜一声,圆球外边的一层被油紧住。
十几个丸子为一锅,等把十几个圆球都捏到锅中,她就把火熄的很小,让油小泡沫翻滚着,这时我的口水已经流了下来,她看着我馋样,皱纹更加深刻。
等到看着表皮颜色成金黄色,她捞上一个摁一下,如果摁下去接着弹起,这就熟了;如果按下不起来,她就会再放回锅中炸一会,反复几次,一直到弹起来,才捞出来。
我一看出锅了,赶紧凑过去看看,要伸手去抓,姥姥一下把我手打掉,吆喝了我一句“小心烫着”。我嘿嘿的笑着,等不到落凉,我趁姥姥炸第二锅的时候,抓起来就往嘴巴里送,丸子里面温度还是非常高,我咬开后,烫的“吸溜吸溜”,直倒吸气。姥姥看了又是气又是笑,她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吃饭、做事都要缓一缓,你这性子,等长大了要吃亏的。
我可不管这么多,等姥姥炸完第二锅,我把第一锅已经吃的差不多,姥姥这时不让吃了,姥姥说:“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你这样没有自控能力,踏入社会参加工作会栽跟头的。”她一边说一边摇头。
姥姥的娘家是大户人家,她识字,也喜欢读书看报,那时小,听她这些话根本不能理解,只是想解自己的馋劲,不依不饶的继续想吃。
由于吃的过多,肚子疼起来,姥姥一边给我揉肚子,一边怪我不听话,当然也让姥爷赶紧给我去拿药,我记得当时吃的食母生,两片就搞定了。
吃炸的丸子,吃腻了,姥姥再给我做丸子汤。她只是用水把丸子煮熟后捞出,倒出水后用油葱花炝锅,再加入水,加入丸子,打上鸡蛋花,一锅美美的丸子汤就出锅了。
记得姥姥九十岁去世前一个月,还叨念着说不能给我做丸子吃了,说的我别过头去抹眼泪。
姥姥去世后,再没吃过香甜的水萝卜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