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家,欢快地唤了句:“hello各位,我回来啦!”发现周妈果不其然还在厨房炒菜(双职工没办法,下班并不比放学早多少),似乎没听到也没看过来。周爸则照例在电视机前换台,并没有想给厨房那位搭把手的意思。他见着女儿,欣慰地微微一笑(不倾城)。
小妮子一眼瞧见摆在桌上那几个黄嫩嫩的玉米,伸手就是一抓,周爸心疼地说:“宝贝慢点,先洗洗手哈。”
这里得解释一下,“比谁的称呼肉麻”似乎是周爸周妈之间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比如,周爸一旦叫了“宝贝”,周妈便会唤“心肝”,意思是,我比你还要宝贝得很。两人你来我往,完全不顾周秦已然堂堂初中生的身份。不过放心,我们周秦不会真把自己当成那块遗世独立的“心肝大宝贝”,听多了就一称呼而已,如同唤猫狗小黄小黑一样。
除此之外,周爸还有好玩的事。就像妈妈永远觉得娃冷一样,周爸总是认为周秦瘦小。有次周秦到客厅冰箱取水喝,余光里,本来在阳台看报的周爸,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伸了手掌圈了下她的手腕,喃喃地说:“怎么这么细啊,怎么都养不大的.....哎....”然后,垂头丧气地走了,留下莫名其妙又觉得好笑的周秦。等她回过神,才发觉心里暖暖的,仿佛刚喝的不是冰水而是温水一样。
正如绝大多数爸爸的话,对女儿都是不起泡的那样,周秦自然没老实地去洗手,赶时间呐!要是手脏引发玉米卫生问题,她绝对洗,但这玉米被玉米叶包裹得好好的,洗啥洗?
“我出去一下哈。”一溜烟,夺门而出,像一阵风,不曾来过。弄得周妈端着一盘菜出来的时候,疑惑地问周爸:“我女儿呢?”刚才明明听到她声音的啊....
气喘吁吁地跑到刚才分别的路灯下,没人。再绕过路灯旁的大树找,还是没人。“走了哦....”周秦握着手里还热乎的玉米棒子,怪自己没能再快一点冲下来...
其实我们刘佳玮同学并没有走太远。刚才一出巷子口,他便被一股夺人摄魄的香勾住了魂,生理上的饥饿加心理上的波澜,让他亟需这口烤红薯的安抚。没错,他跑去拐角那买烤红薯去了。想着周秦回家再下来一趟,估计要点时间(记得她说她家是5还是6楼来着。那时候的L市还没有几栋电梯房),他先去买个烤红薯也不迟。
回来的时候,路灯下自然只剩他自己和那道长长的影子。望向周秦家的方向,每层楼都透出明亮橘色的灯光,让他并没有感觉寂寞冷啥的,想象着周秦这会应该在家里吃着温暖的饭菜了吧,挺好的。“要是有什么事要说的话,明天到学校她会跟我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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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看官发现没,刚才在经过作者笔下这条又黑又窄(很有氛围)的巷子的时候,我们的男主角表现并不是十分给力,啥“咚”都没有就算了,甚至还有点娘炮。什么关键时刻抓住女主的手臂?有没有搞错?又不是玩单脚抓人的游戏,至少,应该小牵一下手意思意思吧?
其实作者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呢,可是呢,这是有原因的。在很久很久以前......
大概刘佳玮快两岁的时候,跟她老妈出了他这辈子第一次远门(出省那种)——去隔壁省的省会找他姨妈玩。
隔壁省跟他们所在的自治区不同,一早就接受了改革开放的恩泽,富得流油。省会更是富豪中的大佬,别的地儿还在新鲜着电话能沟通你我他的时候,这儿的电脑热水器等高级家用电器早早普及。高楼鳞次栉比,电梯房自然不鲜见。
刘佳玮的姨妈,就是住在这其中的一幢电梯房里。可见身价不菲。他姨妈是改革开放不久,趁着这股浪潮,停薪留职,跑到这边做倒卖计算器生意的(确切地说,还倒卖过其他乱七八糟的),然后就像加了过量泡打粉的面团那样——发了。
财富是暴发了,品性还是老样子——特别勤快及热情。有老乡亲戚来找自己玩,自然是没完没了地“吹”。吹自己这些年如何辛苦以及苦尽甘来,噼里啪啦,不带喘气,刘妈只有点头微笑的份;说的当手也不闲着,一直在厨房转碌碌碌碌转,势必要做一顿大菜的架势,就是那种手工非常繁复的菜(家乡风格),以示隆重。
姨妈早年离婚,家里也没别人。刘妈身为客人,不敢显得太懒,便在厨房搭把手。留下了独自在客厅看电视的小刘佳玮。
小小刘起初对这个会放动画图像的大盒子非常感兴趣,还爬上电视柜,企图抓大盒子里的小兔子小猫,嘴里嚷着:“要要...要兔几!”。刘妈闻声撇一眼自己的儿,放心地继续摘菜。
不想,小小刘的好奇心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大盒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他要出去看外面的世界。在看了大人转动了几次门锁之后,他忍不住技痒,踮起脚尖,掰掰弄弄,竟然给他转开了。
厨房的两位大人,显然没注意到“吱骝”的开门声,依然聊得热火朝天。而我们的小小刘,已经摇摇摆摆地走到了电梯口。就像鱼儿拒绝不了水、商纣拒绝不了妲己一样,所有男孩子拒绝不了“按钮”这玩意。小刘仗着自己的身高,竟然用脚尖指尖以及契而不舍的精神,按到了电梯按钮。
按钮变成红色的了!这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欢喜——再按再按再按,还会变不?
咦哦,门怎么开了。开的门自然是要人进去的,这是小屁孩都懂的道理。于是,小小刘便理所当然地走进了空无一人的电梯.......
刘妈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娃不见,是她端着菜出来上桌的时候。先是叫唤娃的小名,不见应;再是撇一眼电视机前,不见人;各个房间找,打开衣柜搜,还不见。
慌了。
这种“慌”好似穷凶极恶的猛兽,瞬间KO了刘妈全身,让她连呼吸、咽口水都困难。她战战兢兢地跑去窗户那看,关着;外面防盗网也没坏,不怕。
“小玉啊,大门开着的,宝贝是不是自己跑出去了?”姨妈担心地唤。
刘妈赶紧跑出去,心想着如果这会子自己娃就在门外,她一定一定永远不和他分开哪怕一秒钟;如果上苍让自己下一分秒就看见自己平平安安的宝贝儿子,她折寿都愿.....
而结果自然是让她的心愿落空的,老天爷并不买她的账——门外并没有她儿子。
“会不会走楼梯下去了?”姨妈关切地分析。 不会的,她儿子模仿能力很强,八成是按了电梯。一般人会认为这种两岁不到的小孩不会按电梯,但她相信她儿子的能力(怕就怕这种能力...)。
两台电梯,有一台已经黑屏,即停止运营。而从里面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喊声,让宋女士(刘妈)汗毛鸡皮疙瘩瞬间齐齐立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提醒她:孩子一定在这部停运的电梯里!
当工作人员把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宋女士是瘫软的,她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在角落里哭得都抽筋了,心如刀绞。她再没有半点责备的心思,只想此刻狠狠抱住他,一直到永远。
其实,从她发现娃不见到联系工作人员打开电梯,都不超过10分钟。而这10分钟,让她历经了沧海桑田,比NBA最后10分钟还要长百倍。
确切地说,是工作人员本就打算过来的。电梯停运并不是有故障,而是物业接到有人投诉,故意停的。原因是电梯里的海报不知道被哪家的熊孩子还是哪个神经搭错线的大人撕下来,当作废纸在电梯里烧成灰烬,电梯是没着火,但是充满了烧焦味。后来进入的业主(在小刘之前进的)闻到味儿不对,立马投诉了。
只是小小刘进去的时候,碰到个马大哈的工作人员(也刚好小小刘太矮了站在监控盲区),没确认里边有没人就停运了。还好,很快工作人员就过来处理了。
只是这段时间可苦了我们的小刘佳玮。试想一下,在一个黑暗狭窄,又充满烧焦味的密闭空间,独自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能害怕到什么样?大人尚且吓到尿飙,何况小baby。而他那糟糕的高智商还让他对此事记忆犹新,一直伴随他到少年。
不负众望地,从那以后,他患上了一种名叫“幽闭恐惧症”的毛病。
而他凡事都会往“大”里选的毛病,也多少受此影响:选大的路走,选大的位置坐...而宋女士(刘妈)还以为这毛病是他奶奶灌出来的,实在冤枉了老人家。其实跟她当年的“疏忽”,才是脱不了干系。 当然,人一般是很难看到自己的错的,看到了也当作没看见更是大把。
所以你也知道了,我们的男主角当时走过巷子的“肠鸣“,更多是紧张引起的。而忍不住抓住旁边人的手臂,也真是实在忍不住了,毕竟这么多年,都没走过这么黑窄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