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很简单
有人陪你吃饭
就是幸福
- 羊先生 -
我是羊先生。
面食,也许是最温柔的食物。
这温柔,不仅仅体现在面食的形态上。
更是因为,面能温暖夜里,孤独的胃!
在西北成县,这个不大的小城里,有很多家鸡汤碎面。
有的人觉得,这家的好吃。有人觉得,那家的美味。
其实,好不好吃,除了取决于食材和食物本身,还要看,你是和谁一起吃!
1
泪痣女子
2019年9月,雨连续下了10多天。
同谷北路夜市的生意,也因为不断的雨,变得萧条。
透过雨幕,可以看到鸡汤碎面店,淡黄的灯光下,在靠窗的位置,一个女子穿着黑色宽大男士外套,缓缓的搅动着碗里的面。
她拂过湿漉漉的长发,可以看到忧郁的右眼角下,有一颗浅褐色的,泪痣。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双臂环绕胸前,下巴有着杂乱微长胡渣,并只穿了一件棉布衬衣的微胖男人。
她隔三差五都会和这个男人来吃面。
唯独这次,这个男人,没有吃面,进来时两人也都是各带心事。
男人弹掉烟灰,拨了拨头发,头发上的水滴在灯光下,立刻妖艳的飞舞起来。
这个眼神中充满复杂情感的男人,看了眼正在搅动碗里碎面的女子,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无助感!
也许怕女子,发现此刻他的消极情绪,立刻转过头,眼神呆呆的望着屋外的雨。
“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呢?”她看着碗里的面,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着对面的男子嘀咕了一句。
碗里的面小小的,是菱形的小长片,像鸟的舌头一般大。
鸡汤碎面,是不起眼却又好吃的一种面食,一个个小碎面片,犹如生活中那些不易察觉的小故事。
碗里淡淡油亮的汤,不断向上升腾着热气,浓郁的鸡汤味随着热气,窜进鼻子。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同时闭上眼睛,细细品着这股熟悉的香味。
外面的雨声,渐渐模糊。
面的香味,逐渐将她的思绪,拉回第一次遇见对面这个,略有发福男人的那一天......
2
初见
那年,女子才9岁。
姐姐,出嫁。
送亲的车辆停下后,大人们抱着陪嫁的物品,纷纷下车离开。
她,被遗忘了!
周围喧闹的杂吵,震耳的炮声,淹没了她的呼喊。
她有点慌张和害怕,大人们怎么就没有带她。
那颗泪痣的眼角,滑落了一颗紧张无助的泪珠。
这时,耳边再次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
她拭去泪痣下的泪珠,激动的说:“快带上我,我还在车里!”
车门打开的那瞬间,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她用手遮挡着,眯着眼睛发现,车外是一个陌生的男孩。
男孩微笑的看着,有着洋娃娃一样的脸,带着泪痕,满脸疑惑的女孩。
“嗨,我叫李好。”男孩将手,伸过去,想接住她下车。
她呆呆的看着这个阳光洒满全身,而脸由于背对太阳,看不太清容貌的男孩。
这个男孩,多像电视里的那些王子呀,会发光哎!要是能看清脸就好了。她痴痴的想着。
“别怕,我是这个村子的,我带你去新郎家。”李好说着,也不顾她的反应,抱她下了车。
下车后,适应光线的女孩,抬头看着这个阳光一样的男孩:“我叫林蔓”。
李好很自然的,再次将手,伸向这个有着泪痣,很漂亮,却又独特的女孩。
林蔓这次握住了李好的手。
虽然林蔓感觉他,没有电视里的王子好看,但他的手,很温暖。
高出半个头的李好,牵着穿碎花裙的林蔓渐行渐远,他们的背影慢慢模糊......
“再不吃,面就凉了”窗前抽烟的李好,不知何时已经抽完了烟。
林蔓用勺子,盛上满满一勺碎面,送进嘴里。
面还没凉,每片碎面都滑爽香嫩,混合着辣椒的汤汁,鲜美无比。
一口气把一大碗碎面,吞进了肚子,全身也暖和了很多,最近连绵的雨带来的烦躁,和琐碎事的压抑,顿时烟消云散。
3
幸福
林蔓是从小住在成县的武都女孩。
她个子不高,不算文静,也不算闹腾。
总是会让人,感觉神秘。像只,不想回家的猫!
林蔓和李好认识后,时长会一起玩耍,
再后来,他们在这不紧不慢的日子里各自长大。
大学快毕业的那个夏天,林蔓去姐姐家里打核桃。
再次见到李好的她,像个假小子一样,兴奋得爬上高高的核桃树。
夏天的风里,到处飘着花香和干燥的暖意。
那天林蔓扎着马尾,脸颊上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再次见到李好而羞涩,两个脸蛋,有些许泛红。
核桃树下的李好,依旧那种暖暖的微笑,抬头看着上面的林蔓。
阳光将树叶照的透亮,投下斑驳的光影,洒在林蔓的身上。
恰好,一缕光照在她的泪痣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迷人且有神秘。
李好看着,这个额头渗出细汗,脸颊上有些许脏点,却依旧迷人,带有神秘气质的林蔓,大声问:“你啥时候毕业啊?”
微风吹起林蔓的刘海,她捋了捋头发,笑着说:“快了,你呢?结婚了吗?”
李好看着笑靥如花的林蔓,慢慢地说:“没有呢,我等人呢。”
林蔓看到李好,深情又肯定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脸刷一下,更红了,红的像只熟透的苹果!
树下的李好,也好不到那里去。
他咬了咬下嘴唇,揉了揉鼻子才继续说:“我啊--,等你毕业呢,你毕业了回来,回来..... 回来嫁给我,好不好?”
......
林蔓虽已猜到,但依旧还是,被这看似突如其来,却是“蓄谋已久”的表白呆住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坐在了树上傻笑,其实心里已经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李好也笑着,看向眼前这个阳光照射在脸上,微闭着眼睛的女孩,此刻的林蔓,就像是李好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一样......
4
矛盾
后来,他们结婚了。
怀孕那段时间,李好对林蔓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林蔓夜里三点上厕所,发现见红了。
老公叫醒了婆婆公公,立刻带着林蔓,去了医院。
真的很痛、很痛,痛的林蔓站立不住,跪在地上呻吟。
“抓着我的胳膊”李好扶着林蔓,让她站起来走动。
林蔓知道,护士交代不能跪下,需要行走,有助于生产。
她强撑着疼痛,用力抓着李好的胳膊,丝毫没感觉到她的指甲,砖进了李好的肉里。
躺在医院检查床上,检查宫口,是让林蔓一辈子难忘,甚至以后都不敢在去做一些,妇科检查的经历。
护士用手指,伸进她那柔软的阴道里面,就像搅动东西一样,使劲在里面搅,真的很难受.......
忍耐着这,无比难受检查的时候,门外传来婆婆扯着嗓子的喊声:“生了吗,儿子女子....?”
然后婆婆发现林蔓还没生,就去隔壁病房扯家常了。
听到婆婆喊的时,林蔓心里很不舒服,这又不是母鸡下蛋,说生就生。
在林蔓推进产房,好久好久之后。
产房中传来“哇哇哇”,婴儿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哭。
“家属,恭喜,生了个男孩”护士出来报了个平安。
5
生活
林蔓的婆婆,高兴的双手合十,不断的感谢老天爷,乐的合不拢嘴....
李好和林蔓的妈妈,嘴角也扬起了微笑,追问护士:“大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母子平安!”
产房出来,妈妈和李好关切的推着林蔓,回病房,移到床上。
婆婆接过孩子,眉开眼笑的,逗着还什么都不懂的孙子。
完全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林蔓!没有发现刚刚生产,还滴水未进的林蔓!!
李好买来粥,一口一口的喂着林蔓。
林蔓侧头,略带失落的看了看,一旁逗孩子的婆婆。
指尖无意摸到李好胳膊上的抓痕,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寡言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护士进来,提示林蔓尽早让宝宝允吸乳头,林蔓的婆婆这才发现林蔓的存在。
“蔓蔓,来,给孩子喂奶”
“不喂就没奶了!没奶也得让吸,不然就回奶了!”
“回奶之后,就再也没奶了!”婆婆说着,伸手去解林蔓的衣扣.......
林蔓疼了一天一夜,生之前也根本吃不下,那来的奶水。最后婆婆只得去冲备用的奶粉。
后边两天,在病房里逢人就说林蔓没奶,问怎么催奶,让看看林蔓。也不管林蔓,是否在换产褥垫,光着血淋淋的下身。
产后7小时,林蔓还未排过尿。
很尿急,但就是尿不出来,像憋了很久却找不到厕所的感觉。
李好叫来医生,医生说只能打催尿针了。
医生拿着针,推好药准备给林蔓打针。
婆婆缠着医生问:“医生呀,你看看,我们家宝宝拉黑色的屎。”
“没事吧?”
“正常吗?”
“会不会有问题呢?”
“是不是,没吃他妈妈奶的原因?”
.......
“这位家属,麻烦请你让一下,这么久没有排尿会有危险。”医生给婆婆一个很不满的表情。
“妈,干嘛呢!让先给蔓蔓打针”李好拨开他妈妈。
婆婆这才看了眼,在床上急的满头大汗的林蔓,在没有纠缠医生。
......
6
累
随着孩子的来临,往后的日子,少了之前的温馨浪漫。
多了柴米油盐,多了鸡毛蒜皮子的琐事。
多了和婆媳的,揪心关系。
看似很爱孩子的婆婆,等出院后,不再帮着林蔓看孩子。
林蔓只得辞了工作,在家带孩子。
她慢慢觉得,从心底生出了无限的,累!
公公吃饭不吃醋,每次炒两份菜,一份李好和婆婆,一份公公。
喜欢吃肉的婆婆,每天嚷嚷着让炒肉吃,还的是肥肉。
不爱吃肉的林蔓,每次炒完肉,都已经在没胃口吃饭。
月子里,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腰疼,钻心的疼。
大夫让针灸治疗,公公却成天嚷着:“花那钱干嘛,要多运动,明天和我去打羽毛球。”
.......
林蔓真的很累,很累!
那种累就好像是,长在深海的水草,紧紧地缠在她的脚踝,让她无力挣脱。
不过,好在李好总会抽时间,在夜里骑着电动车带着她,去同谷北路一起去吃碗鸡汤碎面。
7
一切都会好的
“走吧,雨停了。”李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林蔓的思绪,硬生生拽回。
看着眼前,空空的碗。“走吧”林蔓抬起头,冲着李好微微一笑。
李好回之微笑,但那微笑掩饰不住,他那忧愁的眼神。
李好看着眼前的林蔓,抚摸着她的脸颊,大指姆头轻轻的划过她的泪痣。
旁若无人的亲吻了她的唇,林蔓唇间还残留着,鸡汤碎面的香味。
李好的眼角,滑下一颗不易察觉的,泪水。
他觉得,特对不起眼前的这个女人,她跟着自己受了很多苦。
原本现在的生活,应该还过得去,但可恶老板拖欠了他几个月工资。
要不来工资,老板还游说他继续干,最终他辞职了。
但自己已三十好几岁,只会之前的那些活计,重新再找份适合的工作,谈何容易!
已经辞职快半个月了,他没有告诉林蔓,怕她担心。
为了不被家人察觉,他每天还是会在上班时间出门,下班时间回家。
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这碗面钱,也是前几天借来买奶粉的钱剩下的。
往后的生活,该何去何从呢.....
李好骑着电动车,林蔓双手搂着他的腰,靠在李好的身后。
夜间的冷风吹来,林蔓轻轻闭上眼睛。
此刻缠绕在她的心底,那些婚后的琐碎和烦闷,总算是有了片刻的解脱。
她更知道,最近李好的反常是为何!
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那可是,她的爱人呀!
林蔓回味着,嘴里残留的鸡汤香味,搂着李好双手,更紧了。
李好腾出一只手,轻轻安慰似的拍拍林蔓的手,他的唇上还留有林蔓的唇香和鸡汤碎面的香味。
他们不约而同的说道:“一切都会好的!”
今夜的风似乎已不再冷,林蔓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往后的日子似乎也不会太难,李好的嘴角由衷的向上扬,露出久违的微笑。
不管生活有多累
不管未来的路有多迷茫
夜晚有人
能陪你吃暖暖的鸡汤碎面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