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木兰》看鲜卑人融入华夏民族的过程

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是我们从小耳熟能详的巾帼英雄故事，据闻由中国演员刘亦菲主演的迪斯尼真人版的《花木兰》要上映了。花木兰的故事背景是南北朝时期北朝的北魏与草原民族柔然的战争，不知道老外能不能把故事背后的大历史背景表现清楚，因为在1998年动画版的《花木兰》中，就出现了多个历史常识性问题的争论：比如身为天子的皇帝会给女子下跪；比如，影片中皇帝是个高龄老者，而事实上北魏皇帝普遍短寿，平均寿命才20多岁；再者，战争双方其实是和鲜卑同种的柔然人，而动画电影中把敌方单于形象刻画成尖鼻凹眼的高加索人种。

我们今天就来总结一下北魏的民族历史背景。

战国后期，北方草原上活跃着匈奴人，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修筑万里长城来防御匈奴，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看到了统一后的中原形成的强大国力，也学习着建立起统一的匈奴汗国。不过匈奴人的运气不怎么好，在秦朝正赶上了秦始皇这个狠角色，将匈奴人经常南下的几条通道全给修成了大城墙，并派大将蒙恬率30万大军驻守边境，匈奴人每次南侵总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到了大汉朝，汉武帝一改汉朝早期的一惯守势，派卫青和霍去病率军主动到草原寻找匈奴人决战，多次追击消灭匈奴主力，致使匈奴分裂为南匈奴和北匈奴，无力招架北匈奴进攻的南匈奴向汉朝投降，获准南迁到河套地区生活，并协同汉朝打击北匈奴，残存的北匈奴只能向西溃逃，最终融入了欧洲。

北匈奴西迁后草原上出现了巨大的权利真空，原本生活在大森林的鲜卑人成为草原上新的主人。鲜卑人是东胡系的少数民族之一，早期生活在东北大兴安岭一带的鲜卑山附近，所以称为鲜卑人。俄罗斯远东地区的“西伯利亚”实际应译为“鲜卑利亚”，那一大片广袤地区，都是鲜卑先人们生活的地方。鲜卑人来到草原后与其它部落混血，逐渐融合成了宇文部、慕容部、段部、乞伏部、秃发部和拓跋部六个部族。

到西晋的时候，把国家搞的一团糟的司马氏几个糊涂蛋，引起八王之乱，让臣服汉朝上百年的南匈奴人刘渊起兵造反，晋朝的贵族把整个北方留给了少数民族，逃跑到了江南建立东晋，从此开启了北方纷乱的五胡十六国。

我们熟悉的拓跋鲜卑建立的北魏，经过拓跋氏多代人的努力，最初拓跋部的首领被西晋封为代王，被氐族苻坚所灭，直到386年，拓跋圭在牛川（今呼和浩特）重建代国，398年后把都城迁到了平成（今大同）正式定国号为“魏”并称帝，439年，拓跋焘统一北方，493年拓跋宏迁都洛阳，大举汉化改革。

游牧民族的政权是松散的部落联盟，实力弱小的部族为了生存的需要依附于强大部族，跟随带头大哥一起去打家劫舍，对外一致都以带头大哥部族名称为族名，从匈奴到蒙古都是这样的。但这种制度只适用于草原而不适用于中原，这就让北魏皇帝非常担心哪天部落首领对皇帝不满意，就会联合其他的部落来推翻自己的政权；叛军即使打不赢，说不定还会远逃茫茫草原。北魏初期的部落首领掌握着实权，若想改变现状，就得把部族打散，让他们都去种地，让他们接受汉族儒家思想彻底的熏陶，并且引进佛教让百姓产生信仰。

汉化政策巩固了北魏的政权，部众不能造反也不能逃跑，同时也触动了保守派的利益，北魏王廷的政变和谋杀一直没停过，北魏皇帝普遍短命，平均年龄才20多岁，极力推动鲜卑人汉化进程的孝文帝拓跋宏才活到了32岁。拓跋宏的身世成谜，很多史学家说他名义上是冯太后的孙子，实际上是冯太后的儿子。游牧民族都有“收继婚”的传统，这种乱伦关系在鲜卑人的传统里极为普遍。孝文帝继承了冯太后全面汉化的政策。在我们的历史课本上留下数百字的孝文帝，主要功绩在于他将鲜卑族的完全汉化：语言、文字、服饰衣着以及要求鲜卑人改姓汉姓，并率先将皇族拓跋氏就改姓为元姓（后又分化出长孙氏），孝文帝还选中原大姓女子作后宫，并为五个皇弟娶中原大姓女子为王妃，众多鲜卑公主也嫁给汉族高门。通过各族的联姻，使鲜卑、汉族贵族得以进一步融合。

孝文帝改革的重要措施之“定姓族”，这其实就是将魏晋门阀制度的鲜卑化。北魏的门阀制度在法律上规定了名门望族的孩子享有特权入仕和免税，这从根本上将底层人民的上升通道给阻断了，由于缺乏竞争机制，上层社会便逐渐流行聚众淫乱、奢靡之风盛行。

当鲜卑人南下中原，草原上再次出现权利真空，另一个马背上的民族--柔然就迅速填补了这个空白。其实柔然、拓跋源自共同祖源，皆由鲜卑和匈奴融合而成。柔然贵族是从拓跋鲜卑中分离出来的一支，高度汉化的拓跋鲜卑却开始骂柔然为野人，不让柔然人进入中原。随着柔然势力在大漠南北的迅速发展，与中原地区的拓跋鲜卑差异也越来越大，关系越走越疏远。

中原王朝对付游牧民族的进犯主要是依托地形和隘口进行防御，北魏对付柔然人的方法和中原王朝截然不同，北魏在草原上构建了称做“六镇”的六个军事集团，直接把大军摆在草原上等着游牧民族南下再灭之。鲜卑本身也是游牧民族，马上骑射是自己擅长的进攻方式，六镇的防御体系可以有效的控制草原，有草原就能训练战马，也就有了骑兵，自然就有了和柔然人硬干的底气。柔然是松散部落联盟制度，各部落各自承担自己的武器和战马，打劫回来的战利品也是归自己的，典型的以战养战。但北魏的军队是中央政府的，庞大的军费开支令北魏政府压力巨大，为让这些军镇自行解决军费，“府兵制”也就这么被催生出来了。

“府兵制”即军镇里由大量的军人和军户组成，在和平时期军户种地养活自己和军队，遇到战事，军队和军户都要拿起武器上阵杀敌。军镇的最高长官拥有财政权和官员的任免权。花木兰她们家就属于“府兵制”下的军户，遇到了柔然人大规模举兵南下，可汗（皇帝）的招兵文书里写着花家老爷子的名字，花家就需要派出男丁随军出征，而花木兰的兄弟尚且年幼，木兰不愿年老的父亲上阵送死，于是自己买了装备替父从军。

北魏人虽然打仗勇猛，但始终也没能消灭柔然人，直到草原上一股更可怕力量--突厥人崛起了。突厥人原是给柔然人炼铁锻造兵器的部落，因不堪柔然贵族的压榨和剥削而起兵造反，在灭掉柔然贵族后，草原上其他的部落纷纷认突厥人为新的带头大哥，自此，突厥人崛起影响欧亚大陆上千年。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民族大融合，为华夏民族带来新鲜的血液，为更大疆域的大一统创造了条件。最终在589年，杨坚建立的隋朝灭亡了南方的陈朝，实现了国家的统一。之后李渊建立更为强大的唐朝，而杨坚的妻子和李渊的母亲是亲姐妹，都是鲜卑贵族独孤信的女儿，所以隋唐两朝的皇族都流有鲜卑族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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