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日再过,十月触手可及。
较于以往,兴许该是多了事些,有的人见,有的人念,有的人想,原本该是一件赏心悦目。
就好像,你日历行程上,恰好赶到,一场出行。
很久之前,久到山海关呼啸而过山峦,传来类似于漫山复活传言,那时就想着完成一个旅行,长期埋在心底,去没能去过的地方,遇见兴许会遇见的人,走深夜舟行而过的桥,看岁月经霜后未尽风景。
你总得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几个人,不知身在哪里,却怀着和你同样想法,和你一样,有着这么一个或几个地方。
盘旋着扶摇直上,空洞却又清晰,遥远而且神秘。闭上眼,背后是它的盛大一场,想象中浪漫剧情一样,桀骜,孤独地悬挂在你内心丛林深处。
纵使生活让你如此疲惫不堪,歇斯底里,无奈失望,想到那些地方,心里结出蜜来,甚至还能演变成一种俗套得蛮横无理俏皮天真无邪可爱毫无逻辑的,寄托。
或者,如归宿,那般深刻。
2
远方。
远,或不远,其实并不是一个问题。
往往对于一个地方,一种场景,一种氛围,乃至突兀而起一个毫无理由念头,产生感情,多数时候,无不是借着某个由头,一盏茶,一页书、一场镜头、一支小曲、一个故事。
对于它,念想越重,情感也愈深,愈是美好,自然也愈是不真实。
前去见一个地方,翻开箱子时,却不知要如何自处,穿什么样的衣服,出现。这或许是,出远门,暗自心生的一种疏离感。
相比之下,却又是极其矛盾。
自以为有多么陌生,也就有多么熟悉。
当真抵达之后,又能像是当地人那样,趁着日光未歇,坐在靠着街边,那家店里,喊上一壶新茶,点上几碟闲食,听过路人趣闻怪谈,看氤氲下山河岁月。
远方,未必能有多远。
3
远方,又或者,是一种挫骨扬灰的失望。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向来不缺乏好奇心,可大多数人鲜少会去顾及什么是远方,远方到底有什么。
无知而无畏,无畏而荒唐。
早些时候,通过各种路径,别人言说也好,影视剧作也好,人文理念也好,心心所向,觉得一生之中,应该要去的地方。
大理,丽江。
所谓,远方。
块状的蓝天白云,形如璞玉的街道,静默流远的溪水,温润发朽的木桥,慵懒傲娇的猫咪,洒脱疯癫的诗人,身在世俗、心出三界的盲目客,以及那个夏天唱着小曲的四姑娘。
一切如想象那般美好,后来故事,你也都知道。
如今丽江小镇,并没有乡下老城,那么具有故事性,凛冽到骨子里的温度,不加修饰的肆意生长。
故乡,反倒是更像。
远方。
至少,那里人与人之间,简单得连利益关系都是直来直去,喜欢就是喜欢,厌弃就是厌弃,说好老死不相往来,便是至死不再相见,甚至连房舍巷子都方正得不成样子,人也没有两张脸。
从我们将一个地方当作远方的那一刻起,或是注定了要去善待一份失望,期待愈是强烈,下意识倾注的情感愈是炽热,尽管深知工业文明之下,远方未必是自己想象中的远方,这种盛极而衰的失望也就更加强烈。
物极必反。
好像,如某个人从来只肯承认,自己是个坏人。
4
人们习惯,将远方,看作成一种救赎,一场逃离。
这跟承不承认,无关。
当你准备妥当,欣然出发,去寻那心神以往的远方时候,失望也就应运而生。
又或许,远方从来是不存在的。
诗人说,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沈从文《边城》里,那座小溪白塔,翠翠的情爱纠葛,湘西世界一如祥和美好。十年后踏上,不过只是一个丽江的复刻。
当你对一个地方,期待许久,该是要慎重考虑,是否要踏上,心思里所念叨的远方,靠近它赋予的那份现世美好。
即知所有期待,都是会被打回原形,倘若有心力,衡量下还要耗费多么深情,才能在原先的期待中,另建立一个远方。
晨起时候,屋子外升起的烟,镇子里的嘈杂声,姑娘尚未起妆的脸。
你说羡慕那些万水千山,可终有一天安定下来,心目中,远方也不过是日光熹微下,一刻安然。
远方的远方,有无所有,至少存着一份惦念和想。
风来时候,燕过海棠,惊起一阵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