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久如一看俄文站牌,一下子明白了。心想这小子是把站牌翻出来了,这跟我也没啥关系。难道仅仅只是为这事跟我发火?叫啥站名跟我有屌毛关系,来时紧张的心情也如释重负。他不慌不忙地拾起站牌,指着上面的俄文说:“这是啥呀,这个东西也不是我的,我撒啥谎了?你说我撒谎是没告诉你这个木牌子吗?我见都没见过的东西,让我说啥?再说了俄国人的东西我哪能知道呀。”
翻译一愣,觉得李久如说的没错,这个站牌是挂在站台里面的。李久如说没见过也没错。于是说:“站牌上写的是火车站名!”
李久如笑了:“你要是问上面写的字,我连中国字都认不全,何况这叽哩拐弯更不认识了。翻译官,你说这上面写的都是啥?”
翻译也哭笑不得,东北土话有些听不明白。但从李久如比划的样子他懂了李久如的意思,就翻译给小野听。小野听到李久如理直气壮的说法,觉得自己也是气晕了头,于是缓和语气说:“ここは しへい(四平)まち(街) えき(駅)と いい言い ますが、どうして ほうこく報告 しないのですか。(这里叫四平街火车站,为什么不报告?)”
翻译把话说给李久如听后,李久如挺直腰板说:“翻译官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你告诉我叫这疙瘩五站的,说啥从宽城子开始叫一站,六十里地一站,范家屯叫二站,公主陵是三站,郭家店四站,到这疙瘩正好是五站的。咋了,你忘了?咋说我说的叫五站呢?”
翻译一时语塞,看了小野一郎一眼后,冲李久如眨眨眼说:“是不是问过你,你说你不知道?”
李久如点点头认真地说:“是呀,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疙瘩原先叫四门苗家,以前就来过这疙瘩卖草料。老毛子把四门苗家人给撵走了,杀的杀、伤的伤,能活着的人早都吓蹽了。这不他们需要草料,我们才敢来卖的。至于他们改叫啥我们也听不懂,愿意叫啥叫啥跟我们也没关系。就像你们来似的,叫五站也好叫啥站也好,我们就卖个东西。还管它是啥站?你们现在扯出四平街站来,四平街在西边,离这疙瘩有十五里地呢。我就是一个不识几个字的买卖人。”
翻译官一到李久如这么一说,感觉非常有道理,于是添油加醋地把李久如说的话翻译给小野一郞听。
小野一郞边听边看李久如,见李久如神色依然,并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听着听着觉得李久如说得很有道里,慢慢地消了气,在脸上也显现柔和的样子。
李久如看着小野面色有些缓和,于是放低了声音说:“都是畸拉拐弯字,谁知道是啥玩意儿?啥时把十五里地外的镇名拿来用的?再说了,老毛子它们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干,随便杀、抢谁敢说一个不字?何况一个站的名称了。再说了,我为你们招商跑前跑后的累个贼死,拥顾这点事儿,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啥意思呀?”
这个日本翻译听了李久如问话,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眼皮,他也挺理解李久如的,于是对小野一郎只翻译了大概意思,而其中不利的话没有翻译。小野一郎听李久如说了许多话,翻译的话也没少说,当然是捡小野一郎愿意听的,小野一郎听着听着原来铁青的脸露出点笑容来,竖起大拇指说:“あなたはとても くろう苦労 して はたら働い て、 かれら彼ら に おしえ教え てからここは しへい四平 まち街 と よばれ呼ばれ て はたらい働い て、この なまえ名前 はとてもいいです。(你地大大辛苦地干活,告诉他们以后这里就叫四平街地干活,这个名字很好听)。”
李久如看都说清楚了,长出了一口气,就告辞出了票房子,走出十几米远后,回头看了一眼票房子的大门,鄙视地一笑,随之“忒”一声吐出一口痰:“靠——!这疙瘩叫啥跟我有屌毛关系?还怨我没告诉你。妈了个巴子的,你来强占我们的地盘,告诉谁了?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跟老毛子说都后悔透了,跟你们说,做梦去吧。忒——!”回头又一口痰吐了过去,接着又说:“放心吧,你们想叫啥叫啥,‘五站’我是叫定了。看谁能把站名叫出去——!”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久如在小日本鬼子占领后,来到这里也发挥自己的作用,小野一郎对李久如的能力也很肯定,为了打消李久如生气念头,就指定李久如帮助发放地号,小野一郎两个公主岭来的日本人,虽说是驻在员,但不常驻在四平火车站处,很多地方都依靠李久如帮忙。李九如就在自己的铺子外,挂上代办发地号的牌子。
其实,小野也不想得罪李久如,需要的地方太多了。久而久之来四平经商的人,想在这里租块地,都得贿赂李久如。小镇的人口也大有增加,经过几年的招商,城市范围扩大了,竟然建成了小城镇的模样。
李久如边走边小声嘟囔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李二爷,嘟囔啥呢?又哈哈大笑。是不是又有好事了?听说日本人又找你了,商量啥大事了?啥好事能不能先跟我叨咕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