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金瓶梅》|来保,西门家族职业外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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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所在城市原住民经常用方言当面开玩笑:“你真是一个来宝。”夸赞旺夫美妻,旺家小孩。如果打牌赢钱刚好碰到不速之客,也会用这话打趣对方。意思夸人带财运,旺人。

《金瓶梅》里有小厮来保,称他西门家族“来宝”一点不为过。屡屡救西门于水火,于危难。如果将西门喻为核心领导,来保谌称西门家族优秀职业外交家,打工皇帝。缘于他的存在,大大宣扬了家族声威,光耀了家族门庭和脸面。

西门家族与官宦大家一切业务往来,均委身来保、来旺全权打理。来保、来旺每次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主子交办差事。只要“二来”出面,大事化作小,小事化为无,时来运转,还会逢凶化吉。脑袋瓜子灵活机敏,处事精明、干练,效率之高,结局之圆满,一次次出乎主子意料,西门每每满心欢喜得像吃了蜜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牛刀小试是武都头寻仇西门庆不遇,意外将衙门皂隶李外传摔死。李皂隶本想讨好西门庆通风报信,却当了替死鬼误了卿卿性命。西门庆侥幸检回一条命,立马招心腹家人来保、来旺到本县衙门打通上下所有关节,义士武松不但没能为兄报仇,反被西门设计充配孟州道。

再露锋芒于“宁给事劾倒杨提督”,门下亲戚用事人等均拟问罪发边疆充军,牵连亲家陈洪,女婿陈敬济女儿西门大姐搬箱笼前来投奔寄寓,连坐名单西门位列其中。西门闻讯“惊伤六叶连肝肺,唬坏三魂七魄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急急遣来保、来旺绝早五更启程星夜赶赴东京取巧打点,打探消息。花园停工,答应迎娶李瓶儿为妾的美事都忘到爪畦国去了。来保、来旺重贿蔡京太师,资政殿内阁大学士李右相,居然在官制公文上将西门庆名字改成了“贾廉”二字。笔者有两事迷惑未明,此时西门庆尚属一介庶民,充其量算个县城财主,勉强可尊称其西门员外。这样一个家族跑腿小厮,却轻而易举见到了朝庭一品大员,换到今天不可想像,可见来保胆识非同凡响。西门庆名字繁体“西門慶”,怎样才能改成“賈廉”二字,笔者苦思未得其解,不得不佩服李右相的聪明盖世。又想,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此处不严谨,应属兰陵先生百密一疏之小疵点小纰漏吧。

一个小细节,来保于蔡太师府前看见杨提督家人杨干办,本想上前向他打听事情进展,转念一想,“因家主不曾吩咐,以此不言语,放他去了。”来保遇事冷静,缜密,可见一斑。

至此,来保、来旺外交才华,办事能力凸显无遗,只是来旺不该膨胀的时候膨胀了,酒后胡言,矛头直指当红宠妾五娘潘金莲。万不该讨一个漂亮老婆宋惠莲在家,漂亮老婆不是自己专享资源。当主人有想法时,要有韩道国对待王六儿那种高姿态,睁只眼闭只眼,必要时主动让位于主子,将帽子染绿,则票子也有了位子也有了房子也有了。

不自量力对抗主子的结果是妻上吊,岳丈死,自己在衙门受尽凌辱和殴打,递解回老家徐州务农。可怜巴巴光秃秃一个人,没捞得一分钱银子路费,连换洗衣服也没带一件上路。犟驴脾气,一根筋,不惜一切用鸡蛋去撞石头,用小腿去拗粗胳膊,结果头破血流,此举不明智。弱肉强食时代,面对杀父夺妻滔天之恨,低层人物唯有捶身顿足,呼天号地而已。

来旺不识时务,走了麦城,来保成就了一番更大事业。

蔡太师府奉送生辰礼物,为主人谋得五品官缺-山东提刑所理刑副千户,相当于现在的军分区司令员,正儿八经的厅局级干部。同去的吴典恩阴差阳错一句谎言,说自己是西门庆小舅子(凑巧西门老婆姓吴),谋了一份清河县驿丞九品芝麻官差事,来保也吃上了财政饭,被点为山东郓王府校尉。“富贵必因奸巧得,功名全仗邓通成”。舍得孩子就套得住狼,有了银子开路,当真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西门一介草民,平地登青云,欢从额角眉尖出,喜向腮边笑脸来。

蔡太师擅恩赐爵如果是因钱而来,摆平苗青谋财害主,西门枉法贪脏受贿案,扳倒一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冤狱,将凶杀恶事转化成西门家族拓宽财源的利好大吉之事,彰显来保谋事的过人之处,胆略不可等闲小觑。

苗青一案,西门与夏提刑各受贿白花花银子500两之多,在今天,一经执纪执法部门查实,不能说明合法来源,够得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人证有苗青同案犯两个船夫陈三和翁八,另有主子苗天秀忠仆安童,物证有苗青在青河变卖苗天秀随身携带家产,最关键的是有当朝巡按御史曾孝序禀公撑腰。列举事例,细陈罪条,亲批督办,并上本奏请皇上。本是瓮中之鳖,盆中之鱼,西门荒乱打发来保出门,结果跑了瓮盆鳖鱼,还了苗青自由身,曾御史被贬,西门与夏提刑不但安然无羔,反而升了官,此是后话。来保通过蔡太师上疏条陈的七条奏本,圣意准行后,从中捕捉到巨大商机,为西门庆寻到一条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来保式的复合型人才,千金难求。

可叹苗天秀,颇好诗礼,饱读圣贤之书,家藏万贯资财,可谓“胸中有物,囊有余资”,本想遨游天下,观国之光,成就一番大丈夫事业,却遭恶奴害命,含冤九泉终不雪。苗青小人,惶惶如丧家之犬,罪大恶极而逍遥法外。西门、夏提刑执法犯法却因祸得福。

通部《金瓶梅》,西门庆作为家族权力至高无上的主宰者,在用人方面基本遵循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原则,但离不开一个大前提,就是要“听话”,忠衷可鉴。这和当今社会许多企业主,社团组织、政府机关负责人用人模式相契合。小说作者对小厮的描写,釆用的是对比、反衬的手法。玳安、平安是一对,来保、来旺是一对。相比平安,玳安是成功的,而相对来㕵,来保又是业成功就的。

不论朝代如何更迭,社会如何发展进步,做人都是第一位的,贯穿于人的一生,是一辈子的事情。《金瓶梅》通过大量活生生事例在告诫千千万万后世读者,做人当如小厮玳安,做事当如小厮来保。西门有玳安、来保这样的得力左右手,自己基本上成了甩手掌柜,每时每刻只需想想娱乐生活,享受成功带来的红利就“欧”了。

来保,胆大,有心机,有策略,有大局观,不僭越权力,不两面三刀,对主子忠心耿耿。主子与达官贵人之间差事尽付予其办理,均达到预期效果或超过预期目标,俨然西门家族职业外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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