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绿芗瑜
妈妈住院了。是肾结石。需要一个小手术。
随着电波的热度传送过来的,是妈妈的检查结果。很多很多超标的或者还未达标的数字,被很细心地标了警示的箭头。那一刻,我无比抗拒去看最终的结果和医生建议。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强烈地惧怕失去。
医院里人来人往,却出奇地安静。
手术室外,每一个踱步的灵魂,都是不安的。说不清楚的忧虑和恐惧,夹杂着一丝又一丝竭力不让它断掉的期待,就这样在秒钟的流逝中恍惚着。
负责的医生们或许看惯了生离死别,他们摁着自己的情感,用最客观的语调通知家属,关于好和坏。知晓后的人们或暴躁或感恩欣慰,每一天,每一秒,上演着说不完的悲欢离合。
手术前,妈妈有一次不经意间对病友说,:"每次来医院,我的心都是慌慌的。"为人子女,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人生二十一载,妈妈陪着我度过了数不清的打点滴的夜晚。每次只要我一感冒发烧,她一定是放下所有哪怕是对她最重要的工作,她就那样陪着我,给我递白开水,替我冲药,想要上厕所的时候,她扶着我一直到女厕门口。她就在那里等着,焦虑的眼神似乎都不敢离开过我的身上。
那应该就是一个母亲的守护吧。
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一路走来,承蒙了好多人的关照,所以自以为很感恩的我也时常力所能及地回馈着那些善意的人们。
恰恰是我忽略了,离家求学,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交了很多很多朋友,做了很多别人眼里了不起的事情,唯独,陪在妈妈身边亲身照顾的机会越来越少。
妈妈第一次手术,因为一个世界500强的实习机会,我没回去。那时候,妈妈在视频里竭力阻止我,她说那么努力争取到的机会,一定不能放弃。她进手术室,家里亲戚在外边等了7个钟,我趴在机场等了客户4个钟。我那时候几乎是哭着坚持等下去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妈妈的背影。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那种成功的渴望,被狠狠地压了下去。
如果可以等价交换,我愿意用年轻时所有恣意的奋斗,去换家人的平安健康。
真正经历过的人,我想他们一定能读懂那种欲哭无泪的黯淡吧。
我不由自主地想去尝试着对身边不幸的人好一点,再好一点。
在地铁站里、在医院里、在所有我所及的地方,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对父母的同龄长辈好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哪怕我很赶时间,我依旧会将街边找不到路的长辈们安全地送到目的地。
不是好心泛滥,也不是想宣扬什么。
我只是害怕,当有一天我的父母也迷路无助的时候,我希望有一个人,像我这样,把他们安全地送过来。同样的境遇,我渴望他们也能遇到同样善良的人们。仅此而已。
同样的忧虑,我想每个人都有过。离家在外,常常想着,如果有一天,家里再没有牵挂我吃没吃饱穿没穿暖的人了,那个时候,光景应该很败落吧。
也是很久了才醒悟。
小学时背过老舍先生的一句话,他说,失去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
以前不懂。现如今,走过很多路,经过那么多的事,终究是品出了几分无奈和落寞。
我还年轻。
我不想失去。
我不想徒留遗憾的叹息无奈。
所以当下,要很珍惜很珍惜,每一个身边的正在爱的人。
今年,我想计划一件永远都不会后悔的事。
以前妈妈总是竭尽所能送我去最远的地方,看最广阔的人生风景,更多时候,她为自己女儿的优秀骄傲着。习惯了妈妈在人前吹嘘自己的女儿,这一次,我要让她为自己而自豪,而骄傲。
在每一个我去过的地方,我会好好地再做一次攻略,以后,像当地人一样带她玩;
带她去看一场李健的演唱会,我要让她知道,电视前一个人的狂欢远不及一群人的疯狂;
教她查路线、坐地铁,陪她坐飞机,去国外,做她最好最称职的贴身翻译……
亲爱的,我的读者,频频回首,只会带着遗憾老在旧时光里。
不如,就从现在开始珍惜吧。
过去的,回不去了;未来的,它总是在期待里不断结冰又融化,不够具象的东西真的好难捕捉啊。
你爱的,爱你的,都在现在。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遗憾这种东西,就不要背负了。
为今天给你送便当的人儿说句谢谢吧,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你值得拥有,你值得每一个爱与被爱的瞬间,当下,即是最好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