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某天，天气特别好，看见窗外杨树上竟已挂上了“毛毛虫”，于是拍了张照片，也准备接下来隔一阵就拍一张，想要记录一下时间的印记。可是后来很久都没有什么变化，气温也是忽高忽低。最近再观察，发现几乎每天都有不同，枝叶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繁茂起来。
春天并不是线性地到来的。
最近常常想起去年的春天。疫情的缘故没有返校，在家写论文。
想到一个早上起来，看见阳光透过窗洒落在书桌上，光影的质感很陌生，才惊觉，这十年来很少在家里过春天了。
去年此时，预答辩刚通过，论文初稿还没写完，毕业要求发的文章也还没发出来，一切都悬而未决。
偶尔翻看过去的文档发现以前写的东西。初读有一种陌生而惊喜的感觉，仿佛在读别人的故事，但又知道确实是自己写下的。过了一段时间后，仿佛是把记忆从脑袋的角落里又打扫出来，方才确定这事确确实实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那时在想，如果我没有写下这些呢？这些事是否永远会被忘记？如果我都不记得，还有谁会记得呢？
文字是记忆的锚，而记忆有时也是一种负累。
后来，我对方方土说：要是情绪有个开关就好了，我可以暂时关掉它，专心做自己该做的事。他说：这倒可以写成一个《黑镜》的故事。
再后来，读到两篇文章，一篇讲情感与人性，一篇讲情绪与记忆。简言之，第一篇在说懒惰、欲望、恐惧是人类生活不可排除的一部分，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机器，正是因为我们有这些难以控制的情感。第二篇是在说，平淡的生活常被忘记，给我们留下深刻记忆的，往往是带来强烈情绪体验的那些事。遂有些释然。
近来常常在想关于记忆，关于真实，关于文字，关于记忆的真实性以及文字的意义。
生活总是转瞬即逝的，留下的只有叙事和回忆，书写也许是对时间流逝的一种对抗。但叙事和记忆又一定是主观的，实际上经验本身就是主观的，那所谓事实和真实究竟是什么呢？书写与表达能多大程度上接近“真实”？“真实”又在何种意义上是重要的呢？
这些问题仍然没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