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尽头的白茫

第一章:山路与笑声

我叫李辉,今年二十八岁,单身,喜欢旅行和冒险。这次自驾游是我和三个朋友——小宇、阿雯、还有老张——早就计划好的。我们四个人性格迥异,却总能玩到一块儿。小宇是个话痨,永远有讲不完的冷笑话;阿雯胆小但好奇心重,典型的“又怕又想看”;老张则是老大哥类型,稳重可靠,开车技术一流。

那天是三月初,天气预报说晴空万里,气温二十度,正是出游的好时候。我们从城市出发,开了四个多小时,目的地是山区深处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温泉村。导航上显示,前面还有一条二十公里的盘山公路,然后穿过一个叫“黑石隧道”的地方,就能抵达村子。

车窗外,阳光洒在连绵的山峦上,树叶在微风中泛着金光。我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一瓶冰可乐,惬意地靠着座椅。小宇在后座上又开始了他的表演:“哎,你们知道吗?山里最可怕的不是野兽,是那种突然跳出来的……”他故意压低声音,“收费站!”阿雯被逗得咯咯笑,老张无奈地摇了摇头:“专心开车,别听他胡扯。”

山路弯弯绕绕,但路面还算平整。偶尔有几只鸟儿从林间飞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我看着窗外,心里想着这次旅行真是选对了日子——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连心情都跟着轻快起来。

“还有五公里就到隧道了。”老张瞥了一眼导航,提醒道。我点点头,扭头看向远处。山脊上隐约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像一张沉默的嘴,等着吞噬什么。那就是黑石隧道了吧。我没多想,只是觉得它在阳光下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隧道里会不会有鬼啊?”阿雯突然冒出一句,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小宇立刻接茬:“当然有!说不定是个穿白衣服的女鬼,手里还拿着一把……”他顿了顿,坏笑着说,“拿着一把雪糕等着你!”车里又是一阵笑声,连老张嘴角都微微上扬。

车子渐渐靠近隧道,阳光被山体遮挡,阴影缓缓爬上车身。我喝了一口可乐,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得让人眯起眼。那一刻,我完全没意识到,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这么轻松地笑。

第二章:雪中的隧道

黑石隧道比我想象中要长。车子刚驶进去,阳光就被彻底隔绝,外面的世界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门关上了。隧道里的灯光昏黄,间隔很远,每隔几秒才有一盏从头顶掠过,像是某种缓慢的呼吸。车轮碾过地面,发出低沉的回响,和引擎声混在一起,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怎么感觉有点冷啊?”阿雯缩了缩肩膀,双手抱在胸前。我扭头看她,发现她真的在微微发抖。车里明明开着暖风,温度表上显示二十二度,可我自己也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的,像是有风从座椅缝隙里钻进来。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隧道里都这样。”我安慰她,顺手把外套递了过去。小宇却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的机会:“别怕,阿雯,等会儿出了隧道,我给你讲个热乎乎的笑话暖暖身!”阿雯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接过外套裹在身上。

老张专心开车,眉头微微皱着。我注意到他的手握着方向盘时似乎比平时用力些,但没多问。隧道里信号不好,导航的声音断断续续,屏幕上的小车图标像是卡住了一样,停在隧道入口不动。我看了眼时间,11:47。我们进隧道才两分钟,可这昏暗的光线和压抑的氛围让我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前面好像有光了。”老张突然开口,指了指远处。我眯起眼,果然看到一团模糊的白光在隧道尽头晃动,像是个出口。车里的气氛稍微松弛了些,小宇还哼起了一首跑调的歌:“阳光总在风雨后……”我笑着拍了他一下:“别唱了,出口就在前面。”

车子加速驶向那片白光,光线越来越亮,刺得我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终于,我们冲出了隧道。我本以为会看到熟悉的阳光和山景,可眼前的一切让我瞬间愣住——车窗外不是晴空,而是漫天飞舞的大雪。

“什么鬼?”小宇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带着明显的错愕。我瞪大眼睛看着窗外,雪花像无数白色的虫子扑在玻璃上,迅速被雨刷扫开,又迅速堆积回来。温度表上的数字开始跳动,从二十二度骤降到零下五度,再到零下十度。车内的暖风还在吹,可我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这不可能啊……”老张喃喃道,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他停下车,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就在几分钟前,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像是掉进了另一个季节,甚至另一个世界。雪越下越大,视野里除了白色什么都看不清。我咽了口唾沫,心跳不知不觉加快。

“导航呢?”我低头去看屏幕,却发现导航已经黑屏,像是彻底失灵了。阿雯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没有人回答,因为我们也不知道。

第三章:白茫中的沉默

雪花拍打着车窗,像无数只小手在试探着什么。我盯着窗外,试图透过那片白茫茫找到一点熟悉的痕迹——树影、路标,甚至是远处的山脊,可什么也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色,像一张巨大的幕布,把整个世界遮得严严实实。车内的暖风还在嗡嗡作响,但那股寒意却像长了腿,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

“老张,你确定我们没走错路?”我转头看向他,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紧。他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挡风玻璃,眉头拧得更深了。半晌,他才低声说:“不可能走错,导航上只有这一条路,隧道是直的,没岔口。”

“那这雪是怎么回事?”小宇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嬉皮笑脸,“三月初下大雪,还这么猛,科学吗?”他试图挤出一个笑,但嘴角僵硬得像是被冻住了。

我没接话,伸手去摸车窗。玻璃冰得像块铁,手指刚碰到就缩了回来。我揉了揉指尖,低头去看温度表——零下十五度,而且还在下降。车里的暖风明明开到最大,可我呼出的气竟然开始在空气中凝成淡淡的白雾。

“我们得动起来,不能在这儿干等着。”老张终于打破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再往前开开看,说不定雪小一点,能找到村子。”他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轮胎碾过积雪,发出一种低沉的咯吱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咬牙切齿。

阿雯缩在后座,裹着我的外套,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万一……万一前面更糟呢?”没人回答她,因为我们心里都明白,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车灯照出去的光被反射回来,晃得人眼睛发花。我眯着眼,试图看清前方的路,可视野里只有一片模糊的白。

车子开了不到五分钟,老张突然踩了刹车。我身子前倾,差点撞到仪表盘。“怎么了?”我问,声音里带着点急躁。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前面。我顺着他的手看去,车灯的光圈里隐约出现了一团黑影,像是什么东西横在路上。

“是车吗?”小宇探头过来,语气里带着点好奇。我眯起眼,努力分辨。那团黑影轮廓模糊,被雪覆盖了大半,但确实有点像一辆车——侧翻在路边,前半部分埋在雪里,只露出一个歪斜的后车厢。

“下去看看?”我提议,但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外面风雪肆虐,温度低得能冻掉人的耳朵,谁会愿意下去?老张却点了点头:“我去,你俩在车里等着。”他顿了顿,又看了眼阿雯,“别乱跑。”

他推开车门,一股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车门关上的瞬间,车里安静得让人不安。我看着老张的身影消失在白茫中,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四章:消失的轮迹

老张出去不到两分钟,阿雯就忍不住开口:“他怎么还不回来?”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手指紧紧抓着外套的袖口,像是在给自己壮胆。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想说点安慰的话,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别急,他才刚下去。”小宇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尽量轻松,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那双平时爱笑的眼睛,此刻正不安地盯着车窗外。我也转头去看,车灯的光晕里,老张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有风雪在翻卷,像一群白色的野兽在咆哮。

“他不会出事吧?”阿雯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没回答,只是盯着窗外,心里默数着时间。一秒、两秒……到了第十秒,我终于坐不住了。“我去看看。”我说着就去开车门,小宇一把拉住我:“你疯了?外面那鬼天气,能见度不到五米!”

“那你让我怎么办?老张一个人在外面!”我甩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怒气。小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松了手,只是低声说:“小心点,别走远。”

我裹紧衣服,推开车门。冷风像刀子一样扑面而来,雪花钻进领口,刺得皮肤生疼。我低头挡住风,踩着积雪朝老张离开的方向走去。脚下的雪已经没过脚踝,每迈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冷又软。我喊了一声:“老张!”声音却被风雪吞得干干净净,连回音都没有。

走了十多步,我看到了那个黑影——果然是一辆车,侧翻在路边,车身锈迹斑斑,像是被遗弃了很久。车窗破了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有什么。我又喊了一声:“老张,你在哪儿?”还是没人应。

我绕到车后,想看看有没有脚印。雪地上却干干净净,连我们车开过来的轮胎印都被新雪盖住了。我愣了一下,心跳突然加速——这雪下得再快,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痕迹抹平吧?更何况,老张才出去两分钟,他的脚印呢?

我蹲下来,用手扒开雪面,想找点线索。雪层底下什么也没有,连个浅痕都没有。我的手冻得发麻,可脑子却乱成一团。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踩断了树枝。我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

“老张?”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风中抖得不成样子。没人回答,那片白茫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很轻,很慢,像个影子在雪中滑过。我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可那东西又消失了。

风雪越来越大,我感觉耳朵都快冻掉了。没办法,我只能先退回车里。推开车门的那一刻,小宇和阿雯齐齐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期待。“老张呢?”小宇问。我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不见了。”

车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只有风雪拍打车窗的声音,像是在嘲笑我们的无能为力。

第五章:车内的裂痕

老张不见了。这句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我们三个人中间,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阿雯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小宇则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我靠在座椅上,脑子里乱糟糟的,耳边只有风雪撞击车窗的闷响,像无数个声音在低语。

“他会不会……只是走远了?”阿雯终于开口,声音细得像要断掉。她看向我,眼里带着一丝侥幸。我咬了咬牙,想挤出点安慰的话,可喉咙干得发疼。“有可能。”我撒了个谎,“外面雪太大,他可能没听见我喊。”

小宇猛地抬起头,语气里带着点急躁:“那我们怎么办?再出去找?还是在这儿等他回来?”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万一他不回来呢?”这话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我瞪了他一眼:“别胡说,老张那么稳当的人,怎么可能不回来?”

可我心里清楚,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外面那片雪地太诡异了——脚印消失得无影无踪,风雪像活物一样吞噬一切。老张出去才几分钟,就像是被那片白色彻底抹掉了。

“我们不能出去。”阿雯突然插话,语气急切,“外面太冷了,能见度又低,再出去一个就少一个!”她说到最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皱着眉,试图冷静下来:“那就先等等,车里有油,暖风还能撑一阵。等雪小点再想办法。”

小宇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可我注意到他的手在抖,不是冷的,是怕的。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手心全是汗,黏在方向盘上滑腻腻的。我们三个就这么坐着,谁也不敢再开口,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在怕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里的温度表停在零下十八度,暖风吹出来的热气却越来越弱。我看了眼油表,还剩半格,应该能撑到天亮。可问题是,天亮会怎么样?雪会停吗?老张会回来吗?我不敢往下想。

就在这时,阿雯突然低呼一声,指着车窗:“那是什么?”我猛地转头,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车灯的光圈里,雪花翻卷中好像有个影子晃了一下——很模糊,像个人形,但又不太像。我眯起眼,想看清楚,可那东西一闪就不见了。

“可能是风吹的。”小宇嘀咕了一句,可他的声音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我没接话,只是死死盯着窗外,心跳像擂鼓一样快。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雪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第六章:敲击声

沉默又持续了十多分钟,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阿雯抱着膝盖,低声啜泣,小宇则不停地搓着手,像是在给自己取暖。我盯着仪表盘,试图让自己专注于那些跳动的数字,可脑子里全是老张的身影——他裹着那件灰色羽绒服,走出去的样子,像是要被雪吞没。

“咚。”一声轻响突然从车后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车身。我们三个同时一愣,齐齐看向后窗。小宇咽了口唾沫,低声问:“什么声音?”我没回答,心跳却猛地加快。那声音很轻,像是指甲划过金属,但在这风雪肆虐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可能是雪块掉下来了。”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可话刚说完,又一声“咚”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从车顶传来。阿雯猛地缩起身子,抓着我的胳膊:“李辉,这不是雪块!”她的指甲掐进我皮肤里,疼得我皱了下眉。

我深吸一口气,扭头去看后视镜。外面还是白茫茫一片,车灯的光被雪反射得刺眼,什么也看不清。可那声音没停,隔几秒就响一次,像是有东西在车周围绕着圈,时而敲一下车门,时而碰一下车顶。我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手不自觉地攥紧。

“老张?”小宇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干巴巴的。没人应,只有风声和那断断续续的敲击,像在回应他的愚蠢。我瞪了他一眼:“别乱喊!”他缩了缩脖子,没再出声。

“咚咚。”这次是两下,敲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离我不到半米。我猛地转头,差点撞到玻璃。窗外还是白茫茫,可我分明看到雪花被什么东西拨开了,像是有个影子贴着车窗闪过。我下意识往后靠,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李辉,开车走!”阿雯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得刺耳,“我不管了,我要离开这儿!”她扑过来抓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我咬着牙推开她:“冷静点,外面看不清路,开出去撞了怎么办?”

“那你让我在这儿等死吗?”她喊道,眼泪终于掉下来。小宇也急了:“她说得对,李辉,咱们不能干坐着,那声音……那声音不对劲!”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你也听到了吧?”

我当然听到了。那敲击声还在继续,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挑衅。我盯着窗外,脑子里乱成一团。留在这儿,声音的主人迟早会找上来;开车走,能见度几乎为零,前面还有那辆侧翻的车挡路。可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好,开车。”我咬牙下了决定,转身去发动引擎。钥匙拧动的那一刻,敲击声突然停了。车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引擎低吼的声音。我松了口气,可还没等我踩油门,一声更重的“砰”砸在车顶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跳了上来。

阿雯尖叫一声,捂住了耳朵。我猛地抬头,却只能看到车顶内衬。外面,雪花被震得扑簌簌落下,像是在掩盖什么。

第七章:车顶的重量

那声“砰”像是砸在我心口上,车顶的内衬微微凹下去一块,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上头。我死死盯着那块凹陷,脑子里一片空白。阿雯的尖叫还在耳边回荡,小宇则猛地扑到后座,试图透过后窗看清外面,可那片白茫茫的雪幕挡住了所有视线。

“上面是什么?!”小宇的声音又急又哑,手忙脚乱地去摸手机,像是要开手电筒。我一把按住他:“别动!开灯也没用,外面全是雪!”他愣了一下,手僵在半空,手机滑到座椅缝里。

车里安静了一瞬,那种压迫感却越来越重。我感觉车身好像微微晃了一下,像是有东西在车顶上挪动。我咽了口唾沫,低声说:“别出声,先听。”阿雯捂着嘴,点点头,眼泪挂在脸上,像冻住了一样。

我们屏住呼吸,盯着车顶。几秒钟过去,什么也没发生,只有风雪拍打车窗的单调声响。我刚想松口气,突然又是一声“咚”,这次是从车尾传来,像是什么东西跳了下去。我猛地扭头,却只看到后窗上厚厚的雪层。

“它……它走了?”阿雯小声问,声音抖得像筛子。我没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如果真是东西的话——好像确实不在车顶上了,可我总觉得它没走远,像是在雪里潜伏着,等着我们放松警惕。

“我们得走,李辉。”小宇盯着我,眼睛里满是急切,“不管上面是什么,留在这儿就是等死!”我咬着牙,没立刻接话。开车走是我自己决定的,可现在引擎已经发动,那股莫名的恐惧却让我手脚发软。前面有辆侧翻的车挡路,能见度几乎为零,再加上这不明不白的东西……我真的敢开吗?

“老张还在外面。”我低声说,像是提醒自己,也像是提醒他们。小宇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你还想着找他?他出去多久了?没声音,没影子,说不定……”他没说完,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阿雯猛地打断他:“别说了!老张不会死的!”

“别吵了!”我吼了一声,嗓子干得像要裂开。车里又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低鸣和风雪的呼啸交织在一起。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方向盘:“好,我们走。前面那辆车离得不远,开慢点,应该能绕过去。”

我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轮胎碾过积雪,发出那种让人牙酸的咯吱声。我盯着车灯照出的光晕,努力分辨前方的路。雪花扑在挡风玻璃上,雨刷来回摆动,像是在和这场诡异的暴雪较劲。

开了不到十米,车灯里又出现了那辆侧翻的车。这次看得更清楚些——车身锈得厉害,车门歪斜着敞开,像张咧开的嘴。我小心翼翼地打方向盘,想从旁边绕过去。可就在这时,车顶又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指甲划过金属的声音。

我们三个同时僵住。我抬头看了一眼车顶,汗顺着额头滑下来。那东西,又回来了。

第八章:雪中的眼睛

那声音很轻,像猫爪子挠过铁皮,可在这死寂的车里却清晰得吓人。我感觉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地松开方向盘。车子晃了一下,差点滑向路边。小宇低骂一声:“李辉,你干嘛呢?!”我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车顶,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咔嗒。”又一声,这次是从车门边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试着拉把手。阿雯猛地缩到座椅角落,双手抱头,低声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小宇扭头去看侧窗,声音发颤:“我什么也没看见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东西好像在绕着车转,时而敲一下车顶,时而碰一下车门,像是在玩某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重新握紧方向盘,低声说:“别管它,我们先绕过那辆车,离开这儿。”

车子又动起来,我尽量保持平稳,可那声音却没停,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们。我盯着前方,侧翻的车越来越近,车灯照出一片模糊的轮廓。就在这时,副驾驶的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我猛地转头,只看到玻璃上糊满了雪,雪花被震得四散开,像是有张脸贴上去又迅速离开。

“李辉!”阿雯尖叫着扑过来,差点撞到我胳膊。我猛踩刹车,车子滑了一下才停住。“别乱动!”我吼道,心跳快得像要炸开。我扭头去看窗外,雪花还在扑簌簌落下,可玻璃上却多了一片模糊的痕迹,像是指尖划过的形状。

“它在外面……”小宇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子。我没说话,只是感到一股寒意从后颈窜上来。那痕迹太奇怪了,不像是风吹的,也不像是雪块砸的,倒像是……像是有人用手抹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别看窗外,盯着前面。”我说着,又踩下油门。车子颤颤巍巍地绕过侧翻的车,我尽量不去看那破开的车门,可余光还是瞥到里面黑漆漆一片,像是个无底洞。

就在我们终于绕过去的那一刻,车灯突然扫到前方雪地里的一团影子。我眯起眼,努力分辨——那东西很小,像是个球,又像是个……头颅。还没等我看清,它就滚了一下,消失在雪里。

“你看见了吗?”我低声问,声音干得像砂纸。小宇点点头,脸色白得像纸:“那是什么?”阿雯却突然尖叫起来:“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我没再问,因为就在这时,车灯的光晕里出现了一对红点,像两只眼睛,在雪中一闪而过。我猛地踩下刹车,心跳停了一拍。那不是幻觉,我敢肯定,那东西在看着我们。

风雪还在肆虐,可车里却安静得像坟墓。我感觉那对眼睛还在某个地方盯着我们,像猎手在打量猎物。

第九章:逃离的尽头

那对红点消失后,车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像暴风雨前的片刻喘息。我盯着车灯照出的雪地,手心全是汗,方向盘滑得几乎握不住。阿雯缩在后座,低声抽泣,小宇则死死抓着座椅靠背,眼睛瞪得像要掉出来。

“李辉,那是什么?”小宇终于憋出一句话,声音干哑得像老旧的风箱。我没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那对红点不像动物的眼睛,太亮,太冷,像是在雪里漂浮的鬼火。我咽了口唾沫,低声说:“别管了,我们走。”

我踩下油门,车子颤巍巍地向前滑去。轮胎在雪里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可我顾不上这些,只想离那对眼睛越远越好。车灯扫过前方的路,雪花在光晕里翻滚,像无数张扭曲的脸。我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团滚动的影子——它到底是什么?

开了不到百米,车身突然一震,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猛打方向盘,车子歪歪斜斜地停住。“又来了!”阿雯尖叫道,声音里满是绝望。我扭头去看侧窗,雪花糊了一层,可那模糊的痕迹又出现了——这次更大,像一只手掌拍在玻璃上。

“开车!快开车!”小宇吼道,嗓子都劈了。我咬紧牙关,重新踩油门,可引擎却发出一声怪响,像被什么卡住了。我又试了一次,车子抖了一下,却没动。“怎么回事?”我低头去看仪表盘,油表指针已经快到底,温度表却跳到零下二十五度。

“没油了?”小宇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我没说话,只是感觉一股冷汗顺着背脊流下来。油表明明还有半格,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车外的风雪还在咆哮,那敲击声又响起来,这次是从车底传来,像有什么东西在挠着底盘。

“它在下面……”阿雯低声说,眼神空洞得像丢了魂。我猛地回头,试图安慰她,可话还没出口,车身又是一震,这次更重,像是有东西猛撞了一下车尾。我下意识去看后视镜,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不对,那片白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眯起眼,死死盯着镜子。那团影子很模糊,像个人形,可又扭曲得不像人。它在雪里爬行,时而贴近地面,时而直起身,像是在试探着靠近。我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忘了。

“李辉,我们得跑!”小宇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声音急得像要炸开,“车没用了,留在这儿就是死!”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拿上东西,我们下车跑。”

我抓起背包,阿雯颤抖着裹紧外套,小宇则捡起掉在座椅下的手机。我们推开车门,冷风像刀子一样割进来,雪花灌进领口,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回头看了一眼车,那团影子已经不见了,可我总觉得它还在附近。

“往哪跑?”阿雯喊道,声音被风撕得支离破碎。我指了指前方:“往前走,村子应该不远!”其实我根本没把握,可总比待在原地强。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里跑,风雪像活物一样扑上来,像是要把我们吞下去。

第十章:白茫尽头

跑了不到十分钟,我的腿就冻得像灌了铅,每迈一步都疼得要命。阿雯靠着我,喘得像拉风箱,小宇走在前面,低头挡风,像个没魂的影子。雪越下越大,风声里夹着一种低沉的呜咽,像远处有人在哭,又像是什么东西在笑。

“还有多远?”小宇回头喊道,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我没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导航早就没用了,周围全是白茫茫一片,连路都看不清。我们只能凭感觉往前走,可我心里清楚,这么跑下去,我们迟早会冻死。

就在这时,小宇突然停下,伸手指着前面:“那是什么?”我眯起眼,顺着他的手看去。风雪中隐约出现了一片黑影,像是个建筑,轮廓模糊,但确实是方的,像房子。我心里一跳,低声说:“可能是村子,快走!”

我们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近了才看清——那不是村子,而是一座破旧的石屋,孤零零地立在雪里,墙上爬满裂缝,窗户黑洞洞的,像没了眼珠的眼眶。我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屋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堆着些烂木头。

“总算有个地方躲了。”小宇喘着气,瘫坐在地上。阿雯靠着墙,冻得嘴唇发紫。我关上门,用背包顶住,试图挡住风雪。可那股寒意还是从缝隙里钻进来,像有生命一样缠着我们。

“老张呢?”阿雯突然低声问,眼神茫然地盯着地面。我愣了一下,没回答。小宇却冷笑一声:“别想了,他早没了。”这话像根刺,阿雯猛地抬头瞪着他:“你闭嘴!”小宇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他:“别吵了,先歇会儿。”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在门外盘旋。我靠着墙,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对红点和车外的影子。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老张是不是被它带走了?我想不通,可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时,屋里暗得像坟墓。我摸索着坐起来,发现小宇和阿雯都不见了。门口的背包还在,可门却半开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我喊了一声:“小宇?阿雯?”没人应,只有风声,像在嘲笑我。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雪地里空荡荡的,连脚印都没有。我站在风雪中,感觉整个世界只剩我一个。那一刻,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指甲划过石墙。我猛地回头,看到石屋的窗里,一对红点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我。

风雪还在下,可我再也跑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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