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它是一只猫。一只在这座城市中非常常见的流浪猫。带着一身脏乱的灰毛从垃圾堆里费力地往外拖着半截鱼骨。
它曾经不是流浪猫。
它脖子上老旧的铃铛偶尔会发出一声轻响，似是一声叹息……
01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它被一双柔软的手抱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接着被一双温暖的手接过，一样的抱着却是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一个男人的怀抱。
就是那一天，女人柔软的手捏着柔软的线把一个小铃铛系在了猫咪的脖子上。
从那以后，它开始在男人和女人的教导下学习在固定的地方拉屎，学习在固定的地方睡觉。
当时的生活，在猫咪的眼里，是粉色的。每天有固定的食物，看着两个人类嬉闹，它可以随时跳进任何一个人的怀抱。
身上的铃铛，摇晃着阵阵清脆的铃声，似它的欢笑。
和大多数猫一样，它也抓破过沙发，也折断过盆栽。换来的，往往不过是男人轻轻的一脚，似踹，更似玩闹。
02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粉色渐渐褪去。像厨房的墙面一样，被油烟熏灰，再熏黑。
渐渐地，它听到的争吵开始超过它听到的打闹。而它的食物，也在日渐减少。
“喵~”它饿了，而碗里没有一点猫粮。
“真麻烦，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买猫。”
“还不是你，当初说什么一定要养猫，你看看现在，又臭又麻烦。”
啪！
它看着自己的碗被摔在了地上，而眼前的两个人，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
03
几天后，它被带上了男人的车。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带它出去玩了。
以前，男人喜欢带着女人，而女人抱着它，他们一起开车到一处草地，男人和女人嬉闹，而它在一边玩耍。
但这一次，它知道不一样。女人没有上车，而看周围的景色，这也不是去草地的路。
当太阳从东边换到西边，男人停下了车。这是一处它从没见过的田野。
男人把它抱下了车，这双手没有了第一次相遇时的温暖，变得寒冷、粗糙。
看着男人的车转眼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猫咪知道，他不会再来接它了。
它饿着肚子，走了好久好久。晚风呼啸，带着阵阵铃声。
04
猫有九命，不容易死，但饥饿的感觉却不会消失。
它在一个垃圾桶边遇到了另一只猫。它学另一只流浪猫一样跃进垃圾桶，它以为那里面会有猫粮。
什么也没有，恶臭，油腻，什么也没有。
它已经忘了自己第一次吃垃圾桶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了，甚至忘了自己吃了什么。它只记得，自己当时饿极了。
也就是那一天，它学会了从垃圾桶中翻找食物。
它靠着从前的记忆，一点点地走啊走啊。
一身整洁的毛渐渐卷曲灰乱，身上沾上了越来越多的尘土。
长时间的风餐露宿，身上的铃铛早已生锈，偶尔轻响，颇觉刺耳。
06
有那么一天，猫回到了过去的城市。熟悉的高楼大厦，熟悉的街道，眼前，是熟悉的房门。
它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熟悉的男人正搂着个不熟悉的女人。
“哎呀！哪里来的野猫！”陌生的女人惊恐的发出了尖叫。熟悉的男人踹来了不熟悉的一脚。
铃铛发出刺耳的响声，带着猫从那个熟悉的门前离开。
尾声
哗——
垃圾车将一车新的垃圾倾倒在垃圾堆上，老旧的铃铛再也不会发出声响。
作者 | 楼桑
